現在他……
這有點讓人頭痛了。
不知道自己身邊會不會有那人的眼線,若是不小心把他就是李知恥的消息泄露出來了,該如何是好?
孟非非不動聲色的緩緩轉動眼珠,打量廳中衆人,卻得不到什麼訊息,都在望着自己和他。
趙微嘴角微翹:“前幾日,那首《故鄉的原風景》,確實好聽得緊。”
這一句話,讓孟非非的冷汗直接都流了下來,這言下之意太過明顯了,幸好他沒說出什麼來。此時的孟非非胸口怦怦怦跳得極快,腦筋急轉,手上動作卻是沒停,非常悠閒的用那纖纖素手提起茶杯,悠悠然的給趙微倒了一杯:“公子請慢用。”
趙微距離孟非非極近,瞬間察覺到了她的異樣,頓時對上面的偷聽者到底所爲何來有了大致的判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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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那人應該是在懷疑我的身份,那眼前這非非姑娘……她的立場是什麼?她知道不知道有人在偷聽?應該是知道的,這樣她之前的姿態就說得通了,若是她不知道……那她緊張什麼?怕我當衆說出那曲子並非我所做,害她失了顏面嗎?
趙微同樣腦筋急速運轉,但是在姿態上,卻是端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同樣的悠然自得。
而孟非非也終於開口,只見她突然輕輕俯了俯身子,略微壓低了一點嗓音:“畢竟公子的名頭響亮些,說是公子做的,信得人便多,而且……我也可以拿到花朵呀!這件事情,莫要說出去哦!是我們之間的小祕密!”
趙微聞言笑眯眯的打量了一番孟非非,她聽懂了自己的言下之意,此時刻意將話頭主動往這上面引……趙微又看了看整個畫舫,雖然不小,但是相比建在外面的樓閣來說,還是沒那麼宏大的,所以剛她壓低的嗓音,邊上離得稍微近一點的,不至於聽不見,這樣的話……
那應該她說得就是反話了,心中並非是如此想的,只是刻意做給人看的。
趙微藉着打量畫舫的同時,笑着誇了幾句宏偉精緻之類的詞彙,大腦卻是飛快的運轉着。
既然是這副姿態,那她應當是站在我這邊!雖然不敢篤定,但是八九不離十了。
“這首歌有什麼故事嗎?我想聽聽。”
趙微看着孟非非整個人明顯鬆弛了下來,自己也越發肯定心中的念頭了。於是就聽着她把她和李知恥之間的故事說了一遍。
這一次,趙微對她言語中的細節格外留意,比如兩個人在野外搞BBQ,趙微裝作懵懂的問BBQ是什麼,而孟非非就是很耐心的解釋一番:“……其實我也不知道這幾個字怎麼寫,只是聽他這麼提起過。”
這樣答案就已經有了。
至於後面的細節……趙微已經不是很在乎了,因爲他發現,似乎眼前這女子似乎在希冀着什麼,就好像希望自己能夠想起來一些什麼一般。說得越多,她就越興奮,呼吸急促,似乎有難以遏制的苗頭。
“你……你還記得嗎……”
趙微看着面前那雙彷彿會說話的眼睛,就那麼帶着三分深情三分渴望還有三分懼怕,忽地有些心疼她了,心頭一軟,柔聲道:“不記得了,我不是他的呀……”
孟非非瞬間紅了眼眶,卻又猛地擡了擡頭,吸了吸鼻子,努力阻止自己落下淚來。
這是一副用毛筆和水墨畫成的一副素描畫,眼前人躍然紙上,惟妙惟肖,可以清晰的看清她眼角蘊着的那一抹笑意,當時的她很是嬌俏可人,一看就是十二三歲的模樣,髮式極爲簡單,不像漢家姑娘那樣挽髮髻,就是在腦後隨意拿根頭繩一紮,充滿了青春陽光的氣息。
和現在的她真的差別好大……
趙微默默嘆了口氣,經歷了這樣的事情,性格上怎麼可能會沒有變化。
趙微又仔細看了看這幅畫,這樣的技法真的不知道要浸淫多少年纔可以做到,這可不是拿硬筆做素描,而是拿毛筆,糅合了古今兩種畫風創作而成,真的是極高的造詣了。
自己若要作畫,頂多也只能用硬筆,就彷彿去歲冬至日時,在院中雪地上作得那幅雪中傲梅圖一樣。
“畫得真好,在下可沒這個本事。”
說完這話,趙微腦中突然閃過一道光,古今畫技融會貫通,這得浸淫多年纔能有此本事?當時他纔多大?
他是個穿越者已經是擺明了的,那……難道他是穿越進了一個小孩子的身體?或者直接降生在了這個世界?
只有這樣解釋了,不然爲何會對李守義還有張楊蘊含那麼巨大的情感,以至於自己都無法控制那種悲傷的情緒。
趙微適時的抽了身,就在孟非非有些落寞的眼神中離開了羣芳閣。念在你今日顧念我的安危,若是有機會,定會帶你離開這裏,只是……
現在還不行。
離了羣芳閣後,趙微和石頭並肩而行,趙微沒在意石頭肩上那溼漉漉的蓑衣,很是隨意的將手搭了上去,二人共撐一把傘。
“那人還在跟着嗎?”
“在的。”
“能看到什麼樣子嗎?”
石頭閉上眼睛,過了片刻,很是輕微的搖了搖頭:“她的氣息很弱,只能感覺到有這樣一個人,應該是有特殊的功法可以隱匿她的氣息。”
趙微卻是笑了笑:“那你挺厲害,這都能發現。”
“她的氣息太特殊了,反而扎眼。”
趙微點了點頭,確實如此,有時候鬼鬼祟祟比光明正大還要惹人注意。現在趙幼悟那裏去不得了,也幸好剛纔沒有在鋪子跟前逗留,不然給她惹禍上身,那兩個老頭不知道在不在茶鋪裏,這可是兩條大粗腿。
趙微一邊慢慢晃悠一邊思忖對策,拿他們做擋箭牌震懾一下也好,起碼後面做事應當會投鼠忌器。
念及此處,徑直往那茶鋪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