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明引 >程孟定親
    文冊選比結束傍晚

    “孟大人!好久不見,甚是想念。”

    富商程酒在自家酒樓宴請了未來的親家孟健澤孟侍郎。

    “程兄說笑了,你家這摘月樓可真是繁華鼎盛啊,客人也是絡繹不絕!”

    雖然在孟侍郎這位高官來之前程酒還是特地學了學這繁文縟節,可還是門前抱佛腳——沒學透。

    心想:頂什麼剩?落意是什麼意?到底想不想嫁他家女兒呀?終究還是我不夠有文化,好煩。

    程酒面上還是笑盈盈岔開話題,“孟大人,草民一介村夫,不如我們先談談這個.....犬子的事情?”

    孟健澤慢呷了一口清酒,“實不相瞞,我家小女最近求親的人很多,你家程公子只是其中一個較好的。”

    程酒忙說,“我們不是選比就談過了嗎?既然都來了,孟大人肯定是真心赴宴,不如草民.....草民再給你詳細介紹介紹吧!”

    說完看孟健澤在繼續喝酒,一把把屏風後面的程莫盡拽了出來,像推銷商品一樣介紹着:

    “犬子程莫盡,年方二一,與令千金只差一歲,年齡差不多正合適。他平日裏愛讀書,雖然讀的不太好,但是孩子很認真學習,人也老實憨厚。還會拉二胡,畫個畫什麼的,都可以的!”

    又一把推開程莫盡,自顧自說着,“孟大人也不必擔心什麼婆婆刁難,亂七八糟的家事,夫人!”

    隨後走進一位面相一看就精明能幹,穿金戴銀的婦人,滿臉笑意,“孟大人好,草民是程酒的髮妻,楊氏。”

    程酒拉着程夫人的手說着,“我家夫人管賬務管孩子,我去談生意攬客人。她不是那種刁難別人的,我們倆就這麼一個孩子,肯定對兒媳好!”

    孟健澤都定住在座子上了:這陣仗是要把全家都推出來說一遍嗎?

    程夫人又發了話,“我們家雖然是商戶,是多少高攀了大人,可是我們家從不缺錢,保準讓令千金喫好喝好,不愁銀子不愁衣裳。且絕不讓他取妾!”

    三人一排看着孟健澤,都微微笑着,雙手交叉放在身前。

    孟健澤今日見了不少求娶女兒孟葵的,卻沒見過這樣求的,更沒見過這麼豪爽直言的。

    他家有錢誰都知道,不納妾和對孟葵不刻薄這話,還正對他的憂慮之處,並且女兒好像也對程莫盡有些許好感。

    孟健澤略帶錯愕地放下手中酒壺,站起身來,“程兄一家的真心實意我真的非常非常明瞭,小女孟葵即刻就到,各位不妨坐下等候片刻?”

    於是長輩三人齊齊坐下,程莫盡說,“草民乃小輩,不應同起同坐,還是等孟小姐來後再坐一旁吧。草民這就去門前等候孟小姐。”

    程氏夫婦點了點頭許可,而此舉更令孟健澤對他好感大增。

    “草民記得選比他們二人詩文同臺,作畫時也時常交流,器樂更是合作了一曲《月兒高》,孟大人,草民斗膽問一句,孟小姐是否有考慮過犬子?”

    孟健澤又呷了一口清酒,女兒確實模糊地說過他家孩子,但是這時候纔不能告訴程酒呢,萬一他以爲自己女兒非他家不可,趁機虧待了女兒怎麼辦!

    說謊不眨眼的,“我不太記得了,一會兒程兄不妨親自問她自己吧!”

    程酒還傻傻思考再說些什麼去誘導孟健澤把女兒嫁給自家孩子,一旁的程夫人卻早就看明白孟健澤的心思,狠掐了一把程酒桌子下的腿,低聲說,“給我出來。”

    走到了樓梯口,程夫人叉腰指着程酒的鼻子罵,

    “你是不是傻?沒看見人家千金搶手的不行,要嫌棄咱家今天他就不來了,來了就是早有眉目!人家是來看咱家誠意,誠意拿出來了你又去多說,人家不煩你才真奇了怪了!憨貨!兒子老子一個樣式的蠢!”

    程酒只能揣着手手乖乖挨訓,他家娘子向來如此霸道的,“娘子所言極是,我回去就不再多說一句!”

    回了宴席,發現孟葵和程莫盡也到了門口,程莫盡介紹道,“爹,娘,這位就是孟葵孟小姐。”

    程夫人細細打量着這位官家小姐,前幾日的選比只程酒去,讓自己忙着看管酒樓,顧不上去看一眼莫盡第一日便相中的那個小姐。

    孟葵一身水青色紗衣披了件蜀錦藍氅,髮髻是整齊的單刀髻,單配一支琉璃花簪子,一雙杏眼水靈得很。

    程夫人暗想:令我兒日日魂牽夢縈之人原來是這般樣子。

    孟葵作禮道,“程伯父好,程夫人好,小女孟葵有禮了。”

    程夫人直接略過程酒父子二人,挽起孟葵的手來,“草民小兒或無知無禮,孟小姐多見諒,我們進屋罷!”

    四人先後進了屋裏,孟葵坐在了父親孟健澤身旁,程酒對着孟健澤,夫人坐在中間。衆人面面相覷,不知道說什麼好,都矜持着。

    見孟葵脫了外氅,程莫盡趕忙接了過來放好,又替在座的人都倒了杯清酒,說道,“照顧不周,孟大人見諒。”

    宴席上五人擺了八道菜一道湯,這是孟健澤要求的,他們做官的人總不能太過驕奢淫逸了。

    程夫人先開了口,“孟小姐,剛剛孟大人講你才學出衆,引得許多才子貴人踏破了你家門檻。我家小兒亦是啊!日日寐不思服,就是不知孟小姐對犬子程莫盡,可有意?”

    “母親!怎可如此直問?”程莫盡慌了神,生怕孟葵受了委屈心裏不舒服。

    孟葵一張小臉上紅雲朵朵,看了父親一眼,便拿起杯來快呷了一口清酒,不敢看程家幾人,道,“是....有的。”

    孟健澤這幾日知道的都是模棱兩可的回答,真的聽女兒說出了口,也放下心來。

    程酒得了夫人示意,與程夫人共同舉杯道,“哈哈哈哈!看來你們二人是心意相通的,孟大人!擇日不如撞日,我看今日便當是他們二人的訂婚宴如何?”

    程莫盡只憨憨的看着孟葵傻笑,孟葵歪了一點頭,眼裏滿是柔情蜜意。二人情投意合,眼裏看不見別人。

    孟大人也舉起杯來,又鄭重其事地說,“我家小女初長成,嬌養慣了,先前的承諾我希望您可以一直遵守。”

    程酒道,“那是自然,自然!我家程莫盡的名字就是,錢莫花盡,只要我們家一日不破產,令千金一日想幹什麼幹什麼!想買什麼買什麼!”

    孟健澤猛唼了一杯清酒敬程酒夫婦,程酒更是痛啜一杯清酒,“好!親家,那這事就這麼說定啦!”

    程夫人用手肘杵了兩下程莫盡,慢慢飲下清酒。程莫盡回了神,起身作禮道,“多謝岳丈大人!”

    隨後五人無所不談,暢所欲言,程夫人對孟葵問名,孟健澤也問了程莫盡納吉,散席時已近二更。

    孟葵父女回府後發現,程家的納采聘禮早就在用飯時送到了孟府,流水的單子,連找人請期也辦好了,三書六禮只差迎書和婚禮。

    這程酒雖不是貴族,卻是真正的富商巨賈,只是採納就辦了三大箱,加上聘禮,這些黃金白銀、錦衣綢緞、山珍海味、玉器琺琅、名人字畫雖比不上十里紅妝八擡大轎,但也是普通人家幾輩子攢不下的錢產了。

    “葵葵,你真的喜歡那個程莫盡嗎?他對你好嗎?”孟健澤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兒總覺得不捨。

    “爹爹,女兒很喜歡他,他憨傻的緊,對我很好,什麼都不懂又什麼都願意照顧我。從前別家女子他看過的多了去,卻只中意我一人。”

    孟健澤徹底放下心來,“那便好,爹爹回頭和你娘一定給你備一份豐厚的嫁妝讓你風風光光的出嫁,成爲十月裏最好看的新娘子。”

    孟葵不解道,“這麼快日子就定了麼?我以爲會晚些。”

    孟健澤拿了請期的單子出來,“程家小子心急,怕你跑了罷!這不是寫着呢,十月初九,良辰吉日。”

    “那便只有十多天了,爹爹,等葵葵嫁過去一定多回來看你。”

    孟健澤倒是吃了自家姑娘的醋,作爲一名老父親酸溜溜的說,“你這丫頭,怎麼還未出閣就想着以後不和爹爹一起住的日子了?迫不及待要去程莫盡那裏麼?”

    孟葵只笑,“爹爹纔是葵葵心裏最要緊的人。夜深,女兒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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