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天明引 >箭在弦上
    “憐那九關虎豹視本宮爲幼羊。”

    冬獵馬上就要到了,沈謹一身黑紅配色的武服,手拿紫杉牛角弓箭拉開弧度,另一隻手握一支木箭末梢,白羽作尾,拉弓搭箭之間半閉了一隻眼。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語畢手放箭轉,雙眸睜亮,那箭穿雲入霄,在空中劃過一道弧線,在天上並飛不了多高的麻雀羣被驚得四處飛逃,一隻叫的最歡的喜鵲被箭刺穿喉嚨,墜落在了東宮別苑的地上。

    “是他們逼本宮的,卻不要他們乾脆的被一舉覆滅,本宮要他們驚慌逃竄,慢慢分崩離析。”

    沈謹放下手中弓箭,看了那隻流血的喜鵲一眼,用齊是遞過來的巾帕擦了擦手,“把這隻鳥扔出去。”

    “是,殿下。”

    .....................

    “他大公主那邊的禍水,怎麼沈謹反而潑到我們頭上來了?”

    長公主府,何丞相下朝後立馬火急火燎趕來了沈凝這裏:“早朝上,那刑部尚書林世出突然翻起來往年的舊賬,把當初何紀安......何侍郎那事又扯了出來,說找到了疑點要重新翻案。”

    此刻長公主府流溪殿裏,沈凝面前放着一盤棋,對面只坐着何丞相。

    但棋是她一個人下的。

    “真是不明白,太子怎麼想的。賢王府裏誰折他的顏?這是對付不過太后便把矛頭轉向本宮罷。”

    擡手挽袖替那白子走了一步進兵的棋,望着黑子臨敵問何丞相道:“林尚書說查出什麼了嗎?”

    “臣以爲是不可能的,當初的事做的滴水不漏,沒留下一點兒痕跡,不過是坊間街道百姓議論多些而已。”

    沈凝並不多說,只是走到一旁屋門掛着的鳥籠前,拿着米食逗着那隻精心養着的鸚鵡,打開囚籠把它放了出來。

    “既然我們有百分百的把握,這件事情他就蹦躂不了幾天,只是當心祁尚書和江平侯那邊,還有別的以往要緊事,儘快完善罷。”

    何丞相看着歡快嚶嚀啼叫的彩色鸚鵡,作禮道:“是,殿下。”再走到湖心亭往回望時,那鸚鵡已被毒死,看着那半張的尖嘴,心中不免陡然一驚。

    ...............

    劉姑姑得了今日早朝多方互諫的信報,便將此事稟報了太后。

    “哀家是不怕的。”

    離得太后慈寧宮很近的望春園裏有一方池塘,官人夜以繼日鋤冰,不讓這望春塘水結了冰。雖說樺國位居國中,但深冬的水凝的快極,官人實屬不易。

    “你看這魚兒躍得多輕快呢。”

    太后轉身拿起瓷碗撒下一碗幼魚羣,看着小魚被大魚張口喫掉,對劉姑姑說:“哥哥向來光明磊落,不是他們的窩藏背地插刀的做派。哀家也一樣,一件事要麼做絕做好,要麼不做。不會像他們似的空手無憑編造假象,難免落人口柄,最後亡羊補牢,爲時已晚。”

    劉姑姑應道,“太后言之甚是。”

    “要做,就做好事,周全之事。”

    ...............

    翊坤宮,衆妃問安。

    “各位都起來吧。”

    “是,皇后娘娘。”

    坐在主位上的是翊坤宮娘娘,中宮皇后林晴。左列首位爲蕭貴妃,依次是葉嬪、裕嬪、宋貴人。右列首位是文妃,依次是柳貴人、冷貴人、韓貴人。

    旁的答應常在已是請過安來便離開的,只剩下這幾位在,按例在每月十五必要問安談話的。

    蕭貴妃溫柔柔媚,一身玫瑰花粉的氣息香而不膩,身穿了近於正紅色的玫紅金邊撒花綢面裙襖,元寶髻別了一對嵌珠珊瑚蝴蝶簪子,鍍金點翠多寶石花果華勝佩於額前,耳上紫玉的水滴墜晶瑩剔透。

    “皇后娘娘,妾近來協理六宮發現了不少各宮用度的問題,您身邊的胡尚宮總是說需皇后娘娘同意,那今日還請您準妾處理。”

    一張櫻桃小嘴,鵝蛋臉含情眼,是個出類拔萃的美人兒,女人也忍不住多看幾眼,怪不得她受寵。

    皇后一身明黃朝服,繡有綵鳳牡丹花紋,對一旁官人啓脣道:“貴妃既然這樣說了,胡尚宮,確有此事嗎?”

    “是,皇后娘娘,確有此事。但小人當時覺得蕭貴妃並非後宮正宮,並沒有增減內務府給各宮用度的權力,便沒有應允。”

    “既然是這樣,”皇后一顰一笑投着獨屬於大家閨秀的那種溫良恭儉,五官端正算是秀美卻也不突出。

    “本宮就讓貴妃代爲打理罷。”

    裕嬪卻不樂意了,捻着青色手帕起身作禮道:“皇后娘娘,貴妃娘娘,妾認爲此舉不妥,什麼人該管什麼事都是祖祖輩輩定好了的,斷不能因爲今日如此便改變的,所以內務府的事兒,還是勞皇后娘娘費心爲好。”

    坐在二人中間的葉嬪大着個肚子不方便插話勸說,只拿了身邊的酸杏幹吃了兩口不說話。

    裕嬪不是個好交道的妃子,她家父親是連州的梁國公,樺國爲數不多的一位一等國公。

    當初先帝在位時鬧饑荒,還是她家祖輩拿出家庫裏存糧補貼國家。其家中人口多爲樺國效力,致力於糧產農林,造福連州百姓。

    裕嬪名爲梁柯怡,國公府嫡女。翠竹繡紋藍綢衣裙,長眉冷豔,傲顏渾然天成,明眸皓齒間,多幾分桀驁不馴的氣息。

    蕭貴妃不緊不慢道:“我心底一番好意,可裕嬪的意思反是我在衆姐妹面前要越俎代庖,逾矩越權,對皇后娘娘不敬不成?”

    裕嬪一雙凌麗的眼裏滿是不屑,白了眼前這矯揉造作的人兒一眼,便落了座:“貴妃誤會,妾可不敢。”

    文妃素雅一身米白綢面繡梅衣衫,普通髮髻上左別了珍珠寶石蓮花簪,右插單支嵌瑪瑙點翠流蘇。

    她位份是高的,可卻不敢言語,怕惹是非,標緻的方臉上常常掛着一抹討好的微笑。此刻也不得不帶着這抹假笑勸說:“二位姐妹,依我看,裕嬪這話說的自然是對的,貴妃也別多想,不過是規矩話,交給胡尚宮是一樣的管,一樣的可以處置的。”

    皇后聽聞此言,順水推舟道:“那便還是交由本宮處理罷,裕嬪妹妹且放下心,不會累着本宮的。貴妃也言重,相信裕嬪話裏並非此意。”

    言畢讓胡尚宮端上來一長托盤,內呈了兩個方正的紅木盒子,刻紋精緻。

    “這是本宮從嫁妝箱子裏拿出來的一隻如意鎖和一對翡翠玉鐲。”將兩隻盒子打開後,讓胡尚宮放在了葉嬪身旁的桌子上,“葉嬪,就當本宮對你肚裏孩子的一片心意,不必起身謝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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