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小姐這是剛醒？”
宋鬱華冷漠臉：“沒想醒，謝謝。”
“那是紀某的不是，紀某先賠個罪。”
“行了行了，聽你說話牙酸，還有什麼事兒？沒事兒我就掛了。”
紀元輔活了三十年，前一半的人生稱得上慘淡，後一半卻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從來都是被人恭維着，敬着怕着，宋家這個大小姐卻頗有一股橫衝直撞的莽勁兒，哪怕那天戴着一身龍石種來求人，也趾高氣昂不落下風。
確實對他胃口。
“宋小姐，倒還真有一樁。”
宋鬱華掛電話的手一頓，無奈道：“大哥，下回早點說，你這一來一回，我再睡過去就難了。”
這充滿怨氣的口吻，紀元輔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
“宋小姐教訓的是，下回我一定直接說。”
他微收笑意：“緬部新一批的原料已經送達市場，希望屆時宋小姐能出力，爲紀氏挑選出最優秀的原料。”
宋鬱華才閉上的眼睛頓時又睜開：“知道了，你到時記得派人來接我。”
紀元輔語氣卻有些爲難：“另外，緬部這批原料進場有個啓動酒會，酒會上有個壓軸環節是當場賭石，你也知道，我如今身邊沒有人，到時……”
宋鬱華眨巴眨巴眼，這是怕丟臉？
也正常，他一個當家人，要是當場切出一塊廢料，當着面沒人敢嘲笑，但總是留了一個話柄。
“那到時我幫你去挑？”
隔着電話，紀元輔露出滿意的笑：“那就多謝宋小姐了。”
“到時爲方便，宋小姐可作爲我的女伴一同出行。”
這句倒是說到宋鬱華心坎裏了，現在正是她爸力挽狂瀾之際，他弟弟奮發圖強一邊忙學業，一邊還得進公司兢兢業業學業務，她要是跟着紀元輔去溜達一圈，好歹給圈裏人定定心。
咱們老宋家就是攀上高枝兒了！東西南北風就往咱們家吹，看這幫牆頭草往哪邊倒！
她和紀元輔同時心滿意足地掛了電話。
聽完全程的吳啓：“紀總，那這流言……”
紀元輔嘴角笑意未減：
“……放着吧。”
接下來還有的是時間傳，壓了也未必有用。
……
幾天後，緬部那邊主辦的啓動酒會開場，宋鬱華穿了新送到的鵝黃高定拖地長裙，原本是沒什麼珠寶供她挑了，沒想到吳啓親自送來一批首飾，又把她興致給點燃了，上上下下又磨蹭了整整兩個小時。
宋博文趴在一邊看她，語氣委屈：“姐，真不帶我啊？”
宋鬱華轉過頭敷衍地一笑，拍拍他的腦袋：“乖啊，去掙錢，我有人陪。”
現在去什麼去，磨性子的時候，不掙夠她這一面牆的首飾就別想出去晃盪！
宋博文撇了撇嘴：“行吧，那你別跟上回似的給人欺負了！”
說完又自顧自嘀咕：“算了，紀元輔在，沒人敢招惹你。”
宋鬱華也隨他念叨，這小子，上一個酒會還要用黑卡威脅，現在都打算眼巴巴地跟着去了。
打扮完，兩姐弟下樓，宋博文殷勤地跟在後邊幫着拉裙襬，臉上樂樂呵呵的。
等站定了纔看到，樓下不光坐着宋父，紀元輔不知道什麼時候來了，正微微擡頭朝兩人淡淡一笑。
一旁的宋瑞生聽得頗爲感慨，聊聊點頭，這家裏雖然是遇着事兒了，兩個孩子的感情卻越來越好了。
原本看紀元輔等了一個多小時，想象徵性地指責幾句宋鬱華，一轉頭看見自家閨女，壓根捨不得罵，只好呵呵笑了幾聲，把人給送上了車。
看着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紀元輔，宋父心裏也有些難言的情緒。
自打紀元輔給了個亡母的理由，宋父不光心生愧疚，心底深處甚至隱隱有把他當做小輩看待的架勢。
又想起十多年前他從一個剛知事的孩子，接連喪父喪母，一個人單打獨鬥撐到現在，宋瑞生時常慚愧，當初沒能盡到做長輩的本分，現在反過來還要他來拉拔自己。
多番情緒之下，宋父哪還會管當年的一段娃娃親。
他恨不得把人認過來當他閨女的哥哥。
“行了，進去吧，回去把你剛做的方案給我拿過來。”
宋博文遙遙望着車子的眼神一下被打斷，癟了癟嘴“哦”了一聲，跟在宋父身後進去了。
車子在會場外停下，宋鬱華理頭髮，拉裙襬，噴香水，忙得不亦樂乎。
她忙，紀元輔就淡笑地看着她忙活。
噴到一半，宋鬱華偏過頭朝人揚了揚下巴：“蔣以柔會不會過來？”
紀元輔好整以暇地思考片刻：“會的。”
“蔣家會攜家帶口地過來。”
宋鬱華一陣不適，臉上毫不掩飾地煩躁。
前邊的吳啓忍不住跟她解釋：“宋小姐，是這樣的，蔣家大半臨時合作商突然毀約，蔣氏目前正處於資金鍊斷裂中，容城大大小小的酒會他們都會參加。”
酒會並不是酒會，只是生意場上的推杯換盞。
“他們家沒錢了？？！”
吳啓對上她期盼的眼神，下意識點了點頭，宋鬱華當即大驚，又大喜！
又不由得喃喃道：“這還真是風水輪流轉啊……”
幾天沒關注，系統也沒說，這一家居然落魄到這個地步了。
感嘆完，她手上的香水噴得更勤了！
紀元輔輕笑着，俯身給她摁開了車門：“那今天就仰仗宋小姐了。”
“好說！”
宋鬱華抱了抱拳，正式站在紀元輔身邊，端着姿態進了會場。
一個神色淡漠，一個傲氣十足，乍一看還真有些登對。
最近鬧得紛紛揚揚的幾件事，容城還有誰不知道，本來是蔣宋兩家的爭鬥，原本估計是又臭又長的戰線，誰能想到最後把紀元輔給拉了進來。
他一進來，勝負就分了。
果不其然，如今昂首挺胸的是宋家，舉着杯子到處求人的，不就是正躲在酒塔邊臉色漲紅又慘白的蔣家人嗎！
之前的幾樁事情看過熱鬧也就算了，而真正讓他們來了興致的……
衆人的目光紛紛投向一身貼身曼妙長裙的女孩。
小姑娘在人前從來沒有低過頭，永遠都是高傲地平視衆人，像個天生的小女王。
旁邊是垂頭替她拉過一側裙邊的男人。
感受到觸感，宋鬱華低頭，紀元輔擡頭，兩人相視一笑。
衆人沉默，再一次憐憫地看了一眼避開人羣的蔣家人。
他們蔣家好像真的要完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