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東來到底比他兒子機敏些，一把接住擲下來的兩張招式圖，當即就要往屋檐上看。
原風吟可不想再看到這張老臉，頂着滿臉的煩躁冷哼：“老東西，便宜你了。”
天玄門四方八位，只有西南方兩處石樽能避開視線。
原風吟想也不想就往這處飛。
邊飛邊罵罵咧咧：“……我老岳父拼死保下的東西，再多給你一張我都嫌堵心。”
“等這事一結束，我非讓我家臭閨女把你這一整個藏書閣給燒了！”
“什麼破地方，空空蕩蕩就個破石樽能躲一躲！”
“早知道就該丟一張！”
原風吟剛落定就忍不住懊悔，還想懟着方位罵兩句………
身側不過幾公分，一道清冷又熟悉的聲音響起：
“既然由它招致禍患，自然也由它結束，不過幾張廢紙罷了。”
原風吟滿口的罵聲當即一頓。
緩緩轉頭：！
“你……”
宋鬱華往後一退，皺了皺眉：“退下來，想讓他發現你嗎？”
看他還是不動彈，宋鬱華順手一拽，兩人一前一後分了石樽一角，正好是幾處視線死角處。
原風吟任憑她拉拽，一眼看到她手中殘餘的幾張招式圖，滿頭的激憤頓時冷靜。
“你………”
月明星稀，迎着涼風，他滿眼看着眼前的人。
他忍不住笑：“我們這算不算心有靈犀。”
宋鬱華轉過頭不理他。
石樽之間只方寸之地，一前一後還有兩步之遙。
原風吟輕咳兩聲，步子一動，就朝她挨近了些。
兩秒後，見她沒反應，又輕咳兩聲，側了側身，更近了些。
一個低頭，直接撞上宋鬱華平靜的眼神。
原風吟：………
夜色下審視的目光尤爲明顯，原風吟眼神微閃。
但絲毫不退。
又咳了兩聲，放眼看向星宿下的屋子：“你猜這對父子可會互通有無？”
宋鬱華移開目光，冷笑一聲：“江湖恩義，年少情誼尚且比不過一道祕籍，父子天倫又如何比得過？”
原風吟一個警覺：“嗯？年少情誼？！”
宋鬱華：……
斜了他一眼：“少給我作妖。”
被瞪了眼，原風吟眼角反倒噙着笑意，繼續盯着前方。
兩處屋子，一南一北。
尹東來不必說，早些年在碧落山莊就瞧見過玄法祕籍，一拿到手就認了出來。
眼看屋檐上沒有聲響，立刻拉開門往外查看。
尹瑞雪是個蠢的，做了虧心事也怕鬼上門，當即把那團成團的兩張紙收到胸前，忙不迭跑了出來，生怕來個刺客索命。
父子倆一來一回地跑，正好在夜風中相撞。
肖想了一輩子的祕籍有了下落，尹東來褪去往日裏披在麪皮上的穩重，整張臉透着前所未有的激動和貪念，一把拽起張皇失措的兒子！
“你可是看見有什麼人來過了？！有沒有看到畫了招式的圖冊或是紙張？！”
尹瑞雪哪見過自家爹這麼失態的模樣，當即一愣。
下意識就要把懷中那幾張圖紙拿出來。
可手指剛一動彈，他眼神一個忽閃，試探道：“爹，什麼畫了招式的圖冊啊？”
說到一半，又立刻收聲。
意識到自己失了態，當即審視地看了兒子一眼。
“你只說你有沒有看到。”
一對父子互相防備地對視，一個攥緊手裏的找試圖，一個不自覺往後退了半步。
頓了兩秒，尹瑞雪果斷搖頭。
“我沒看到什麼圖，我只看到窗外有動靜，生怕咱們天玄門進了什麼人，打擾到您休息，就過來看看。”
“爹，怎麼了？您怎麼會問到圖冊？”
他神色一驚：“難不成您找到玄法祕籍了？！”
剛一出口，尹東來當即沉下臉駁斥：“什麼玄法祕籍！玄法祕籍早在碧落山莊滅門那日就失蹤了，哪這麼容易找到！”
尹瑞雪訕訕地笑：“是是是，爹您說得對，哪這麼容易找到。”
“那……那既然沒什麼事，我就先回去睡覺了，這兩天還要準備發動各個門派討伐明教呢！畢竟那十一具屍體也經不起久放。”
他邊說邊往後退，一轉頭，直接捂住胸口。
回到房裏，立刻掏出懷裏那幾張圖！
能讓他爹如此振奮，還畫了招式療法圖的畫冊還能是什麼！
尹瑞雪神色激動萬分，對着燭火從上到下地查看，一字一句都不放過！
屋前，尹東來在兒子徹底跑遠後，藉着月光伸出微微顫抖的手，再一次辨認紙上的招式。
邊看邊激動地搖頭：“錯不了……錯不了！”
所以這是誰落下了！
宋鬱華眼神一瞥，原風吟歎了口氣，自覺點點頭，明白。
下一秒，他騰空一躍，飛速越過正臨頭往上查看的尹東來。
尹東來：！
尹東來眼神瞬間一緊！
月光下，黑袍束髮，明教獨有的凌雲步，哪怕相隔千米，他也錯認不了！
原風吟這賊子！
他作勢就要往前追，可下一瞬，原本踏着凌雲步的原風吟又步子一轉。
一粒石子橫空一落，他腳步一踏，有躍上雲霄之勢！
根本追不上。
看得尹東來瞬間咬牙切齒！
比明教凌雲步更疾速的只有碧落山莊的碧空踏步！
果然是這混賬！
普天之下，同時會凌雲步和碧空踏步的只兩個人！
一個是宋鬱華，一個就是原風吟！
至於爲什麼會，人人心知肚明！
所以那玄法祕籍果真在他手上！
當日他就差把那老東西撥皮抽筋了！愣是沒問出任何下落，所以這老東西真把祕籍給了這賊子！
宋鬱華遠遠看着更加氣急敗壞的尹東來，沉默半晌，看向溜達過一圈已經回來，神色透着囂張得意的孩子爹。
“高興了？”
有百十種能自證身份的方式，偏要選這種。
原風吟眉頭一挑，那是自然。
這老東西不高興，他就高興！
宋鬱華點點頭：“高興了那就走吧。”
該做的都做了，只等這江湖再掀起一陣血雨腥風。
她還有兩孩子在家，一個病一個傻，不放心。
茅屋裏，原西正一個人當三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