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桉和一張張熟悉的面孔擦肩而過，直到走到電梯前，他心裏咯噔一下，下意識轉過頭重新看了一眼。
他參加了一場公演，節目裏大部分冠名品牌和品牌負責人都記得七七八八。
剛剛從他面前走過的人………
俞桉眼皮跳了跳，他沒看錯，是那幾個品牌負責人。
他們來這幹什麼？！
正當他困惑時，對面宋鬱華穿着一身格外利落的女士西裝，伸手迎向幾位，挨個握過了手。
眼神掃過他，又立刻收回。
再把人迎到了………裘……不對！
俞桉眼眸一閃。
他們去的方向是宋鬱華的辦公室！
他們要做什麼？！
辦公室裏，宋鬱華推出幾份新鮮出爐的合同，微笑着朝幾位示意。
“諸位，實在抱歉，勞動各位走這一趟。”
幾位都是汽果跟求藝的老搭檔品牌，也認識宋鬱華，聽到這擺了擺手。
“沒事沒事。”
註冊個套頭公司專門來承擔賬目風險，這是圈裏常見的戲碼，何況汽果剛觸了黴頭，還在熱搜上掛着。
有心人要是真沿着嚴導那條動態深挖下去，風險確實大得不行。
“感謝各位的體諒。”
“但是出於對節目熱度集中性的考慮，節目結束前，我們不會公佈換承辦方的消息，只是我們私下更換了與您各位的簽約主體。”
把原先求藝和汽果代表的乙方，改成了一家新公司。
幾人看向文件擡頭處。
新公司名字，羣星璀璨四個字赫然在上。
而註冊信息裏，新公司法人一欄，單單隻寫了宋鬱華一個人的名字。
幾位都是人精，立刻審視眼前這個女人。
宋鬱華微笑着朝幾位點頭：“臨時想不到其他名字了，就直接討個巧，借用了節目名，至於法人一欄，目前也確實只有我。”
“換言之接下來這檔節目由我獨立承辦並與您各位對接，以後多多指教。”
…………
電梯門“叮”的一聲響，俞桉猛地回神，剛要邁步跨進電梯，就撞上了一雙乾淨的球鞋，頓時一個激靈。
擡頭，對上了一個穿着衛衣戴着口罩的灰毛。
和他略相似的一雙眼睛看過來，俞桉一愣，剛要繞過他。
口罩下的青年突然出聲。
“這裏是求藝嗎？”
再擡頭，青年略微不耐地看着他。
俞桉皺了皺眉，如果他沒看錯，這人看過來的眼神透着一股明顯的嫌棄。
“……是，這裏是求藝。”
青年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你認識宋鬱華嗎？”
俞桉瞬間警惕：“……你找她？”
青年卻不回答，掏了掏口袋掏出一個信封：“那麻煩你幫我把這筆錢還給她吧。”
“順便幫我謝謝她，我聽她的話，沒簽求藝，也沒簽汽果，另外託你告訴她，我找到正經工作了。”
說完直接轉身走進電梯。
電梯門關攏的瞬間，俞垣一把拉下口罩，心累地揉了揉臉。
“……要了命了，看照片就一股蠢相，沒想到真人更蠢！”
電梯外，俞桉愣愣地看向手裏這沓厚厚的信封。
聽她的話沒簽求藝也沒簽汽果，找了正經工作…………
兩秒後，一瞬間的暈眩猛地衝上了腦門！
一個激靈，他連忙手忙腳亂地按下電梯鍵！
被暈眩感牢牢包裹住，加上電梯緩速的下降，俞桉一路跑出大樓後整個人都透着一股疲感。
可意外的，精神格外清醒！
俞桉來回轉頭，木着臉找剛剛那個戴着口罩的青年，可來回跑過一整條路，都沒再找到他。
直到停下步子，大口大口地喘過氣，揉着一跳一跳的太陽穴。
那股疲感突然被一股有跡可循的慌意緩緩地覆蓋…………
不遠處一輛幻影裏，俞垣皺眉翻着手裏最新的一沓資料。
“俞總，還不把俞桉少爺接回來嗎？”
“接什麼接，不接蠢貨！接回來幹什麼？給我自己找氣受嗎！”
俞垣煩得要死，就因爲這臭小子，編了這麼一出身世，以後真見了面圓都圓不回來。
“再說那漂亮姐姐接下來的計劃還得用他呢！”
助理沉默。
翻完資料，俞桉瞥他：“……老吳，你說我現在編個貧窮青年繼承富豪親媽遺產，順帶回來找弟弟的身世還來得及嗎？”
助理也瞥他。
繼續沉默。
…………
醫院繳費大廳，俞桉拿着兩張醫療卡，混混沌沌地掃了一圈。
自助繳費機跟人工這邊都排了長隊，足夠他發一會兒呆，再查一遍餘額。
今天不光發了生活費，參加節目的簽約費也發了一筆下來，加上之前省喫儉用下來的一點存款，不光能補上前兩天的欠費，接下來一禮拜也不用愁了。
這回逾期了兩天，醫院這邊竟然也沒催促。
查完存款，他避無可避地看到了這個厚厚的信封。
宋鬱華勸一個陌生人不要簽約汽果和求藝…………
這個信息足夠讓他震驚到自我顛覆。
甚至不自覺地後怕…………
可他又不知道爲什麼會後怕。
複雜的情緒彼此交融着在他腦海裏穿插，卻模模糊糊地找不到一個破出來的方向。
俞桉不知道怎麼去歸納，去理解，去代入……
最最混亂的時候，窗口突然傳來一句。
“已經繳過了，下一個。”
俞桉一個清醒，猛地擡頭：“什麼？”
“………已經有人繳過了？”
工作人員快速操作下一個，“嗯”了一聲：“繳過了，一個禮拜前繳的。”
一個禮拜前？
所以他沒收到催繳信息。
他連忙問：“誰繳的？“
“那我就不知道了，我這邊只能繳費，查不了具體信息，你可以去自助機那邊登錄你的醫療賬戶查詢。”
俞桉趕緊退出來，握着卡快步朝自助隊伍跑。
又是一個長隊。
俞桉繃着臉，眼神一會兒沉一會兒松，只覺得腦袋裏的混沌感越來越強烈。
胸口一跳一跳的，和這股混沌一樣強烈的似乎還有一個隱約，荒誕，他從來不曾設想過的猜測。
直到屏幕刷新的一瞬間，他手一鬆，手裏兩張醫療卡“咔噠”一聲掉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