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妖典長安 >第36章:別樣情緒
    打鼓女一直默默喜歡那個年輕跑堂,從很久以前就開始了。

    每個人都有愛美的權利,即便是天生長得並不美麗的人。以前看到那些拿着答臘鼓的女子安然坐在舞臺邊,隨着節奏神采飛揚,打鼓女便十分嚮往——也許能和她一樣會成爲樂人便也能那樣美了吧。

    懷揣着美好念想,打鼓女歷盡艱辛。靠着倒泔水漿洗的苦活累活積攢了一點銀錢終於拜師學藝習得了答臘鼓。

    靠着這份會答臘股的才藝,打鼓女感受到了別人的另眼相看,感受到了關注,同樣也獲得了一點點自信。不會再有人一看到自己倒泔水便捂着鼻子迅速逃離,更不會因爲漿洗衣服冷到臥牀不起。打鼓女終於有了一份不那麼辛苦,不那麼討人厭的事兒做。一切都變得明亮美好了。

    可是,自己好不容易纔積攢的快樂,好不容易纔獲得的一點自尊,被吹笛女揉得稀碎,踩得稀爛!

    吹笛女看不起打鼓女的出身,並覺得自己處處都比打鼓女高貴,而現在二人不僅同爲樂人,甚至還住在一個房間。因此,吹笛女對待打鼓女就像是對待下人和丫鬟,呼來喝去指手畫腳,總是辱罵欺負。

    打鼓女只是默默忍受。因爲似乎自己確實不如別人漂亮,更沒有別人出身優良。

    可是,這並不妨礙打鼓女對美麗的嚮往——那個帥氣又年輕的跑堂真是讓人無法忽略的存在。

    即便只是多看兩眼,都忍不住歡喜。

    如果年輕跑堂朝着舞臺側方的樂人們瞧上一眼,打鼓女砰砰直跳的心都能飛快地脫口而出。

    只要他還朝着舞臺下方看,就說明我還是值得被看一眼的吧,就說明我的鼓點能吸引人的吧——打鼓女心想着。

    可終歸是自己想得太過美好!

    年輕跑堂也不過是個好色之徒,而吹笛女更是個輕浮又勢利的人。

    當着自己的面行苟且之事。

    可以說就是故意要當着自己的面行苟且之事,甚至無情地羞辱自己!

    打鼓女看清了那兩人的嘴臉。

    可是,這個世道終歸也還有好人在。

    當琵琶女初來之時,打鼓女雖有心結識仍被對方拒人如千里之外的惜字如金擊退。

    那個琵琶女總是穿着袍子,長得漂亮親厚卻喜歡獨處。

    打鼓女以爲琵琶女也是和吹笛女一般是心氣高的人,可是每每被吹笛女辱罵時,琵琶女都淡然處之,無論旁人怎麼吵鬧,而琵琶女的琴音從來都不會亂。

    當自己病了,也還是琵琶女爲自己熬藥,幫自己驅趕年輕跑堂和吹笛女的羞辱。即使被年輕跑堂威脅,也是琵琶女站出來維護。

    也許琵琶女不是個親近到可以說知心話的人,但卻是個值得信任之人。每次,不問緣由,不多說話,卻總能讓人感覺到寧靜與舒適。

    打鼓女知道琵琶女是個好人,因爲對方爲自己端來的湯藥冒着熱氣,因爲對方爲自己出頭而得罪了本可以不用得罪的人。

    琵琶女保下了自己唯獨的一點自尊。

    打鼓女默默在心裏明晰——同樣也要護住琵琶女。

    昨天晚上,吹笛女將琵琶女衣裙弄髒,打鼓女鼓起勇氣定要和吹笛女爭辯。

    可是琵琶女卻阻止了自己,打鼓女深知那是好意,免得再起事端弄得大家都下不了臺。

    可是自己還是放不下,趁着樂舞間歇的短小空當回去看看琵琶女。

    爲時尚早,後院裏所有房間都點着燈,吵吵鬧鬧的是衆舞姬,噼裏啪啦是廚房的熱火朝天。

    踏入自己房間,想要喚琵琶女,卻發現房間裏並沒有人!

    在房間裏看了看,不僅沒有人影,連琵琶也不在。沒有心思管琵琶女去了哪裏,因爲自己還要回到大堂去繼續下一首曲子。

    不在房間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打鼓女很快就把這件事情忘記了,歇業後在趙鸞鸞的酒席上,也並沒有想起來問一下。

    雖然聽到有人在朝夕與共中毒,但打鼓女還是決定隱瞞自己沒在房間找到琵琶女的事情。因爲無論如何善良的琵琶女不會做這樣的事。

    在崔玉樓的詢問下,打鼓女從容自然說着自己的情況:“昨天晚上我一直在舞臺側方打節拍鼓,去了一趟茅廁但很快就回來了。然後就是趙鸞鸞的酒席,喝多了和大家一塊兒睡的,今晨和大家一塊兒醒來。”

    崔玉樓笑了笑:“吹笛女說琵琶女有問題,你怎麼看?”

    打鼓女怔愣了片刻,但很快恢復:“琵琶女是個好人,與人爲善,只是不愛說話。反而是吹笛女平日裏對我和琵琶女使絆子。吹笛女爲了能當上舞姬,勾引年輕跑堂,那年輕跑堂也是處處爲難我和琵琶女。”

    “你胡說什麼?”吹笛女怒目圓睜,說着就要開打。

    打鼓女並不畏懼:“我是不是胡說,找那個好色的年輕跑堂來對峙呀!哦,對了,你和那個年輕跑堂有私情,而年輕跑堂的父親又是爲這裏送菜蔬的頭領,說不準就是他們往菜裏下藥呢!”

    不得不說,打鼓女的推測很是讓人驚訝。

    吹笛女還從來沒有這樣丟臉過:“你胡說,我要打死你!”

    “行了,別吵了!”李羅羅聽着她們又尖又利的聲音,頭疼不已:“好了,送菜的和跑堂的的確沒必要下毒,弄得朝夕與共生意沒了,只會對他們有壞處。”

    崔玉樓擺擺手:“行了,下一位!”

    這時,大家面面相覷起來。

    姚果子問道:“縣馬爺,下一個,你想問誰?”

    崔玉樓略顯隨意道:“還有誰沒被問過的?”忽然想到什麼,崔玉樓提出了另外一種辦法:“現在,你們誰都可以站出來,只要你發現誰可疑你都可以揭發!”

    沒人敢應。

    崔玉樓笑了笑:“找出真兇者,賀若夕碧有賞!清和縣主大人有賞!”

    此言一出,討論四起。

    趙鸞鸞看了一眼站在邊角的蔡瓜,蔡瓜投來一個安慰的眼神。

    菩提和康娜兒還是縮在最後邊的走廊下安安靜靜。

    孩子躍躍欲試,最終還是站在遠處。

    朝顏夕顏本就無心錢財,自然安然不動。

    剛剛經歷一番爭吵的吹笛女和打鼓女互相看對方不順眼,相隔很遠。

    吹笛女聽到有賞錢,眼光發亮:“縣馬爺,我剛剛可是舉發過琵琶女的,要真是她,我有賞錢嗎?”

    崔玉樓一口應下:“那自然。不論是誰舉發,若真是那人,最後就有賞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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