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偌大的風雪天氣裏，加上是過節時分，這片海面上空無一人。
“知道我爲何選這種個時候嗎？”
道人看着葉不凡。
葉不凡低聲道：“前輩是不想驚擾無關之人。”
道人輕輕點頭，“不錯，真武者一戰，按理說應該傳揚後世。”
“但如今各方勢力之間火藥味十足。”
“一個不慎就要引發大戰。”
“若是普通人得知此事，醞釀成憤怒的風暴，到時候我們就不得不提前和世界真武者開戰。”
葉不凡心裏微微一驚，“前輩，難道我們一定要和他們開戰嗎？”
道人看着葉不凡，呵呵一笑，“你覺得呢？”
葉不凡當然知道，這一戰必然會有。
但他不希望有這一戰。
這一戰若是開啓，必然是屍山血海。
華夏無數真武者必然會隕落。
到時候，哪怕華夏能贏，也是慘勝。
真武之戰，從沒有真正的勝利者。
贏家從來都是死神。
“你雖命格定位天煞，實則內心仁慈。”
“不過將來一戰，絕不可心軟，你要領袖華夏真武羣雄，贏取勝利。”
“對敵人，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軟。”
道人接着說道。
葉不凡輕輕點頭，“是，前輩，葉不凡謹記於心。”
“只是，不知道前輩名諱稱號？”
道人微微一笑，“道號修雲。”
“走吧，陪我一起下去，當年的很多老朋友都在這呢！”
葉不凡一驚，山水不是說當年的臨仙高手實際上只是掠陣，並未出戰嗎？
難道？
修雲道人沒有多說，帶着葉不凡直接落入海中。
他身邊升起一個護盾，隔絕了海水。
葉不凡感覺很神奇。
這種力量他還做不到。
尤其是隨着海水越來越深，壓力越來越大，可修雲道人的護盾始終如同開始一樣，沒有絲毫變化，也沒看到修雲道人有絲毫的爲難。
一直到海底數千米之下，修雲道人略微盤算一下方向，往前走去。
走出幾公里左右，看到一條海溝。
進入這條數百米深的海溝，葉不凡卻什麼都看不到。
修雲道人輕輕嘆息，時間太久了。
很多人的遺骸恐怕都已經成爲鯨落。
又往前走了一段，葉不凡突然在修雲道人手中一顆夜明珠的照耀下，看到了一點反光。
他指指那邊，修雲道人馬上過去。
兩人在一片淤泥中，看到了一點光亮。
葉不凡伸手過去，剝開淤泥，看到了一節斷裂的刀尖。
這把刀已經鏽跡斑斑，只有刀尖一點還是雪亮，不然葉不凡他們也無法發現。
看到這把已經無法辨認的刀，葉不凡伸手輕輕一碰，刀身就碎裂了。
那點刀尖也隨之隕落淤泥之中。
葉不凡有點失望。
修雲道人微微搖頭，繼續往前。
走不出幾百米，葉不凡下意識地停了下來。
白骨！
一片白骨！
人類的白骨！
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也許是洋流，也許是其他原因，這裏白骨堆積成了一個小山。
看到這些白骨，葉不凡一陣驚訝。
海水的腐蝕性是極強的，人類的白骨也很難存留太久。
更不要說這樣的深海中，壓力巨大，骨頭很難保持原狀。
修雲道人慢慢走過去，很快從白骨中找到了幾件殘破的鎧甲碎片。
看到這些鎧甲殘片，修雲道人微微嘆息，神色哀傷。
“這就是了。”
“明天再來，我們兩人無法帶走這些兄弟們的屍骨。”
葉不凡點頭，跟着修雲道人來到海面上。
到達海面，修雲道人吐出一口氣，顯然，剛纔這一趟對他損耗也很大。
葉不凡調來幾條打撈船。
修雲道人坐在海面上，和葉不凡一起等待打撈船到來。
打撈船也沒辦法打撈在幾千多米深的水下的衆多遺骨。
只能是修雲道人和葉不凡下去，一箱一箱地裝滿，然後吊運上來。
足足十天，他們才把至少上千白骨遺骸帶上去。
十天的時間，海面上已經聚集了數十條船，數千人。
這些人都是當初家裏有人蔘與過此次大戰，或者是直接親身參與過此戰的人，比如夏宇東，比如山水道人。
他們對這件事都十分上心。
聽到葉不凡和修雲道人來這裏打撈，他們就立刻趕了過來。
一條巨大貨輪平坦的甲板上，上千遺骸被擺開。
可這些遺骸無法分辨是敵是友。
葉不凡立刻聯絡科學家前來，通過DNA鑑定，把華夏人的骨骸帶回去。
這些骨骸遠遠不夠當初參戰隕落的真武者數量。
可葉不凡和修雲道人已經盡力了。
“前輩，其他骨骸……”
葉不凡看着被鑑別出來，不屬於華夏人的那些遺骸。
修雲道人淡然道：“慈悲爲懷吧。”
“都已經戰死的人，該有一個歸宿。”
“通知他們，他們若是願意前來認領，那就來。”
“若是不願意，或者無人認領，那就找個地方，埋了。”
葉不凡點頭。
但是出乎葉不凡的預料的是，世界所有組織都保持了沉默。
除了扶桑真武組織天照社。
扶桑天照社如今是葉不凡的下屬，他們當初也參與了。
這件事情，葉不凡沒有仇恨，只有一股悵然。
這世界，何時能沒有人類之間的仇殺？
“家主，人類間的仇殺永無休止，除非被一個強者徹底統領。”
柳川太郎倒是有自己的看法。
葉不凡嘆息一聲，那樣的情況，難了。
就算是他，也暫時沒想過統合世界真武者。
尤其是不同種族之間，很難融合。
真的要達到那樣的境界，除非人類遭遇大規模的入侵，然後人類徹底放下成見，並肩作戰，在戰爭中徹底融合。
可葉不凡絕不想看到那樣的事情。
那樣意味着破壞。
都說鳳凰涅槃最美，可誰又知道死亡的恐懼？
葉不凡沒有去參加祭奠，只是夜裏無人時，和修雲道人一起偷偷的祭奠。
“你身爲龍盟盟主，理應帶頭祭祀，爲何不去？”
這一點，修雲道人都很奇怪。
葉不凡微微搖頭，“我不知道，我沒想明白。”
“殺戮真的能帶來和平嗎？”
這一段時間，讓葉不凡開始有點迷茫。
殺戮，自古至今從未停息。
有無數偉大的人都在追求和平。
但是這個世界從未和平過。
甚至，這個世界從未有過真正戰爭停止的一天。
未來，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