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元點頭，同意姜昊的說法。
然後鄧元繼續往下說，他在組織語言。
這個酒吧的音樂比較舒緩，鄧元側着腦袋，聽着那音樂。
“你知道，我爲什麼一定要從那個小山村裏面考出來嗎？”
鄧元問姜昊。
“窮怕了。”
姜昊點頭。
他當然知道。
“對，就是窮怕了。”
鄧元也同意，但是他又搖了搖頭：“但是不止這一點。”
“還有什麼？”
“我看到我身邊的人，他們都是初中沒有上完，然後就出去打工。
然後十八歲不到，就結婚生孩子了。
有了家庭之後，他們的生活，就徹底地被禁錮住了。
每天都是爲了一日三餐地奔波着，沒有希望，沒有盼頭。”
姜昊就這麼靜靜地聽着，他沒有打斷鄧元的話。
其實不僅僅是那個貧窮的小山溝是這樣子，這個世界上，很多人都是這個樣子。
只不過，有些人生活富裕一點，有些人生活沒有那麼富裕。
也有一些人，就是覺得老婆孩子熱炕頭就夠了。
“這就是我的命運。”
鄧元說道：“那時候我就在想，命運的模板已經刻在了我的身上了，就差那最後按下來在我身上成型了。”
這句話讓姜昊趕到震驚。
特別是這個比喻，更是讓姜昊感受到了那種絕望的感覺。
姜昊沒有經歷過那種貧窮的生活，他出生在縣城，沒有在農村待過。
不經他人之苦，就莫要笑他人之痛。
“所以我想要跟我的命運抗爭，我相信外面有着更加精彩的世界，我也相信自己就是那個可以逆天改命的人。”
“你做到了。”
“對，我做到了。”
鄧元點頭，然後吃了兩個烤雞翅，繼續說道：“但是也只是第一步。”
姜昊看着鄧元，他覺得自己似乎有點兒不認識鄧元了。
以前他總覺得，已經很瞭解了。
可是，人的內心究竟想着什麼，姜昊又怎麼能夠知道呢。
鄧元的心裏面，那片屬於他的天空，到底又有多大呢？
“所以，這跟你要離開我，有什麼聯繫呢？”
就算鄧元的心裏面，是奔着那個最高的山峯去的，但是也不影響，他去做現在的工作呀。
而且，這是一個很好的踏板，能夠讓鄧元可以輕鬆地走到更高的地方。
“我的祖上，祖祖輩輩都是農民。”
鄧元說道：“他們喜歡腳踏實地，我也喜歡腳踏實地。”
“沒有人說你不腳踏實地呀。”
“離開你，就知道是不是了。”
鄧元這句話，讓姜昊更加感到喫驚。
而且，很不舒服。
可是鄧元也是有言在先的了，他說過，他的話可能會讓姜昊不舒服。
姜昊只能夠低頭抿了一口酒。
其實他更想抽一根菸。
在鄧元的心裏面，竟然會認爲姜昊是阻礙着他前進的那個因素。
很不可思議。
但是這就是鄧元的心裏話。
“你是說，讓我來捋一捋啊……”
姜昊也得組織一下語言了。
“你的意思是，你現在不確認玉琳公司，還有我們當初五個人成立的這個公司，是不是你的實力所創造出來的，你其實也不是針對我，只是客觀地說，我是存在的；讓你感覺到不是腳踏實地，所以，你想要離開我，自己去做一番事業，來證明自己的自我價值？”
“是這個意思把？”
姜昊問道。
“對，差不多。”
鄧元點頭。
姜昊基本明白了。
他笑了起來，姜昊仰頭喝了一杯酒。
“你笑什麼？”
“我在想，以前看到過的一句話。”
“什麼話？”
“運氣其實也是實力的一部分。”
姜昊講這句話分享給鄧元。
姜昊有理由反駁鄧元，但是鄧元應該也不太能夠聽得進去。
“我不喜歡用運氣。”
“不是你喜歡不喜歡。”
姜昊解釋了一下，說道“你覺得你到了華科大，碰到了我，然後順理成章地後面做起來了這些事業，是因爲你幸運地碰到了我，這讓你感覺到不真實，對吧？”
“對。”
“但是你有沒有想過，你之所以能夠碰到我，首先是你高考的時候，用你的實力，證明了你自己。
再者說，你就算去了另外一所學校，沒有碰到我，但是你仍然會碰到一個梁昊劉昊，或者是其他人，你們合夥起來，也是能夠做起來一番事業的。
退一步說，對，你覺得是幸運，但是爲什麼這個幸運的人，不是周永也不是劉龍，也不是其他人呢？”
“爲什麼不是他們？”
“因爲你優秀啊。”
姜昊說道：“你不能夠把這個世界賜予你的機會，當做是運氣來浪費啊。”
鄧元愣住了。
姜昊的話，確實是有姜昊的道理。
運氣和際遇，真的分得那麼清楚嗎？
有的人運氣好，一步登天；有的人際遇來了，但是卻抓不住，遺憾終身。
“我再問你一句，你現在要去做自己的事情，好，開一個公司也好，一個工廠也好，突然接到了一個很好的單子，甚至這個單子能夠讓你一夜暴富，你說，你要還是不要？”
鄧元沒有個回答。
姜昊知道鄧元是在猶豫。
但是姜昊不想要那麼直白地勸說鄧元。
有些事情，還是要順氣自然的好。
鄧元要是能夠轉過彎來，姜昊會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
但是鄧元執意要走，姜昊也不會強留。
“我想明白了。”
鄧元這個時候，鬆了一口氣，應該是已經在心裏面下定決定了，說道：“重點不在於要或者不要。”
“那重點是什麼？”
“重點是在於，決定要不要的權利，在我手中。”
聽到這兒，姜昊啞然。
權利，或者說是權力，真的那麼重要麼？
姜昊也終於明白了，鄧元說了這麼多，其實真正在乎的，是話事權。
對一家企業的絕對控制權，只有這樣，才能夠讓鄧元真正地感受到價值。
姜昊想到了剛纔跟曹俊德對話的時候，他確實是不會太過於顧忌鄧元的想法。
因爲姜昊的潛意識，他就就是玉琳公司的老闆，他的決定，是應該被絕對服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