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謀錦 >第99章:豐收
    第二日就有一批御史彈劾內閣大臣孟公茂急功冒進,誤導太子,致使市井百姓恐慌,米價飛漲。

    太子爲了安撫百姓,給羣臣一個交代,孟公茂停俸半年,已示警戒。

    東宮太子書房。

    “太傅讓你受委屈了,孤的這心裏也很愧疚”。

    太子歉意的看着孟公茂,太傅是爲自己受過。

    “太子切莫這麼說,爲君分憂,是我等臣子的本分。何況這次是老臣的疏漏,也不怪御史們揪着老臣不放”。

    “不管怎麼說,還是讓太傅受委屈了,孤在這以茶代酒,向太傅賠罪”。太子親自端起茶壺要往茶盞裏斟茶,被孟公茂慌忙奪過去了。

    “太子這是要老臣折壽啊”。孟公茂顫巍巍紅着眼睛,倒了兩盞茶。

    端給太子手裏,孟公茂低頭弓腰一飲而盡,太子笑笑道:

    “太傅就是太在意這些虛禮”。

    太子微微喝了一口。

    “君臣之禮如天義人倫,不可廢,不敢不慎”。孟公茂拘着腰說道。

    “以太傅之見,這接下來該怎麼辦?”

    太子皺着眉說道,燕京看着人心惶惶,卻不是很大的事情,那些災民衝進了外城,卻不敢鬧事,每天排着隊領官府發放的粥。

    等江南的水災消除,他們自然就會返鄉。

    現在就是用一口稀粥吊着他們的命罷了,想鬧事都沒有力氣。

    “爲今之計還是要把糧市給穩定下來”。

    “太傅所言極是”。

    “只是俗話說法不責衆,也不能把那些商賈們逼得太緊,否則真的要引起民變了”。

    太子沉吟着說道。

    “現在若是有一家實力力壓京城的這些大糧行的人出現,眼前的困局自然而然就解了。商賈重利,現在他們仗着太子重用,和江南的水災刻不容緩,耍起了商賈的那些齷齪心思,把國家百姓都拋在後面,實在是可恨之極”。

    孟公茂歷來對這些商賈們都很看不上,在他看來這些不事農耕,不讀聖賢書,一門心思鑽營英盈利的人,就是國本的蛀蟲。

    “整個大明最繁華的州府就是燕京,最大的商鋪都集中在這裏,糧市自然也不例外。如今京裏超過五十家大糧行抱在了一起,擰成了一股繩,母的無非是想孤示弱罷了。

    只是爲了江南的百姓,孤就是讓利於他們一些,也無憂不可,只是若是讓一些人嚐到了甜頭,孤擔心以後還會有這樣的事情”。

    “太子所慮極是”。

    兩人對視一眼,仍然是沒有更好的辦法。

    “父皇把七弟拘在了相國寺,沒有禁止我們兄弟的相聚,孤可以去見他。”

    孟公茂知道太子這是想去找睿親王問策,孟公茂並不支持這樣,他不想太子依賴他這個同母弟弟,在至高的權位面前,骨肉親情,有的時候就是那閻王的催命符。

    孟公茂早經決定這是誰的催命符了。

    “聖上讓睿親王殿下到相國寺靜思悔過,想必也是不希望太子去的,太子不能因爲這種小事,失了聖心”。

    “太傅說的也有道理”。

    “老臣在讓人在全國蒐羅一下,看有沒有實力超羣的大糧商。或者也許以薄利,尋到一些能爲我們所用的商賈,來對抗這京裏的一股繩”。

    “太傅這個法子可以一試”。

    “太子不日就要南下,還有許多事宜要準備,這件事情就交給老臣吧”。

    “辛苦太傅了”。

    “不敢道苦,臣之願而”。

    *

    六月的西北半天河,驕陽如流火,陽光曬在人身上,火辣辣的,要把人點着了一樣。

    可是大半個半天河的百姓卻像是最舒服的春日一樣,都待在了野外,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孩兒他娘,你再掐我一下,這不是做夢吧,我們種的麥子真的都接穗了,而且還是稍有的大豐收?”

    一個皮膚黝黑皸裂的佃農,揚起裂到後耳根的笑容,露出黃黃不齊的一嘴牙口,平凡帶着泥土髒污的面容,卻擋不住眼睛裏真摯的感恩之心。

    “當家的是真的,從開了春你就讓俺掐你,你看你那胳膊上還有好的地方不?你現在不覺得胳膊茲疼茲疼的?”

    這佃農的婆娘實在是受不了自個當家的這般傻笑了,被一個人連續幾個月問同樣一個問題,做着同樣一件自己不想做的事情,誰都會失去耐性的。

    那佃農看到自己胳膊上,大半個地方都沒有不紫青的了,果然“絲絲”,抽着冷氣。

    真的很疼,自己真的不是在做夢。

    那看着又黑又爛的麥種居然長了出來,自己一家這一年都起碼可以喫個半飽了,佃農忽然彎下腰,嗚嗚的哭了起來。

    他的婆娘同樣蹲下,不解的問道;

    “當家的,我們有救了,這一年都餓不死了,你咋還哭了呢,去年六娃子喫那白土,噎的幾乎要斷了氣的時候,你都沒有哭,當時俺還在心裏怪你不疼娃呢。

    現在日子眼看着有奔頭了,你咋就哭了?”

    六娃子是這夫妻的第六個孩子,去年差點被觀音土噎死,正好是東家剛到半天河,被東家給救活了。

    “當家的,你說我們東家是不是看我們半天河的百姓太苦了,是觀音菩薩派下來解救俺們的呢”。

    “噓,婦人不要亂說話,我聽說那些當官的,很忌諱這種說法的,我們只要在心裏記着東家的恩情就好了,以後在外面不要亂說”。

    “是,是,俺也就跟你說說,回家俺們就在地窖裏給東家立個長生牌,保證誰也發現不了”。

    “這辦法好,走,咱們這就回家,攢着力氣,到時候多給東家割幾捆麥子,把地裏掉的麥子一粒不剩的都撿起來”。

    “當家的放心,俺的眼神可好着呢,就是前年,咱村的劉大嫂子因爲俺多比她撿了五粒麥子還跟俺翻臉呢。今年可有的麥子夠她撿的了”。

    婦人高高興興的說着,帶着對未來生活的憧憬。

    即使這美好的生活,是讓他們喫個半飽,也已經是他們做夢不敢想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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