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謀錦 >第140章:比試
    孟言茉很喜歡聽蘇戲,綿長婉轉的唱腔,咿呀軟儂的吳語融合在戲腔中,精美的扮相,優美的身段,像春雨噠噠的馬蹄踩在青石板上的脆音,像桃花盛開,鶯飛草長季節時的翩躚,帶着江南特有的寧靜和溼漉。

    對於這陌生的京戲,孟言茉也是很有興趣的聽着,在一衆神色嫣嫣的小姐們中間,只有她的眼珠又黑又亮的看着戲臺上的人,來來往往,打打唱唱,很是精彩。

    “表妹,你很愛聽戲?”姚慕芷本來有意親近這些孟家的姐妹,加上孟言茉剛纔善意的提醒,她很親近的小聲問道。

    她們剛纔在暖閣中很清楚的聽到花廳裏,威遠候世子那咄咄逼人的語氣,她不能理解,這個表妹都要面臨着退親了,怎麼一點都不在意的樣子。

    威遠候府在京城雖不是一流的勳貴,但也比這江南絕大多數的世族都要顯貴吧。

    比他們南安候府還要得勢一點,因爲他們府裏出了位被今上誇讚的世子。

    京城的勳貴們多是靠着祖蔭,或進入軍中做將官,或在五城兵馬司裏謀個差使,有門路的好出路,就是進京衛營或者是進皇城裏做羽林衛,金吾衛這樣的天子親兵。

    能從科舉和武舉裏出來的勳貴子弟,都是尖尖上的人才。

    黃品欽就是其中之一。姚慕芷心裏是很羨慕這位長相出衆的小表妹有這麼一門親事的,可是如今卻要面臨退親的處境。

    被退親的女子,名聲是何其受損啊。

    “嗯,還行,現在坐在這裏也離不開,還不如好好聽戲了,表姐,你也聽聽,很有意思的。”

    孟言茉夾起一隻肥螃蟹,身邊的山重手腳利落的用銀剔子,把蟹殼撬開,用小銀勺子細細的把蟹黃舀出來,放進孟言茉右手旁的醋醬碟裏。

    孟言心看到,眼睛都紅了,“十七妹,怎麼你身邊的丫鬟盡是人才,之前的紫蘇就算了,怎麼這個其貌不揚的小丫鬟也這麼能幹?”

    孟言心還在爲沒有挖到牆角耿耿於懷。

    “我這麼能幹,身邊的丫鬟自然是不能給主子丟臉了”。孟言茉和孟言心也是熟了的,知道這位族姐就是嘴上說說,沒有什麼意思的。

    噗嗤一聲,好幾位小姐都笑了。

    “真是不羞,還能這樣誇自己的?”。孟言心也大笑道。

    “我誇自己了嗎?”孟言茉瞪大眼睛,無辜的看着周圍。

    “我只是實話實話嘛”。撇撇嘴,孟言茉繼續若無其事的喫蟹黃,不理周圍笑成一團的人。

    “只聽女先生總是誇十七妹安靜貞淑的,也合該讓先生們也都看看她們得意女徒這調皮臉厚的一面”。

    二叔祖家的大小姐孟言貞搖頭笑道。

    “心眼多,愛做戲,虛僞假模假樣的人,臉皮自然是厚的”。

    孟言晴舀起一勺甜棗蓮子湯,看着孟言茉,神情鄙夷,語氣冷冷的說道。

    原來都是笑着小聲的開着玩笑,孟言晴的話一說,一下就冷場了。

    各人自顧自的去小口的喫着菜,不再開口。

    “甜湯都甜不了你的嘴,看來四弟說的道理你是沒有聽清楚。我看還是得讓父親,你的大伯父親自來和祖母說說你的教習”。

    孟言珊皺眉看着孟言晴。

    “你少——”,狗拿耗子多管閒事。

    孟言晴把剩下的話,強忍着給吞了下去。上次她雖然被祖母罰,也只是在佛堂裏做個樣子,沒人看見的時候,祖母一點都沒有拘着她。

    可是就因爲大伯父和自己的父親告了自己一狀,又在祖母那說了一堆,閨學裏的先生一下,把自己的課業加重了兩倍。

    她現在看着那些女書,女戒的書,都想吐了。

    “九妹妹,你別放在心上,有的人就是嘴巴臭,怎麼都香不了”。

    孟言雪是一點都不怕孟言晴的兇樣,大聲的安慰道。

    孟言茉從與螃蟹的抗爭中擡起頭,呆呆的應了一聲:“哦”。

    衆人絕倒,感**家不管是幫她的,還是罵她的,她壓根都沒有聽見。

    孟言珊只是看着孟言雪,想訓斥的話,不知道如何說起。

    該告訴她,這個場合,你懂什麼叫家醜不可外揚嗎,沒看到桌上的其他家的小姐們都看笑話的看着她們嗎?

    看來這庶妹真是越來越不知道天高地厚了,這也差不多了,以後還是得看着她,免得給孟家丟人。

    相信娘也會同意的。蠢,也得有個底線不是。

    “孟言雪,你說什麼,有本事你再給我說一遍”。

    這邊孟言晴根本就不理孟言茉裝傻充愣的好意,一撂筷子,站起來惡聲道。

    孟言茉心裏嘆氣,她哪裏沒聽到孟言晴的話,只不過看到周圍小姐們眼中的興味,這纔不接話的。

    孟言雪這打抱不平的時機也太不合事宜了。

    孟老太太在遠處看到這邊的動靜,讓龔媽媽過來把孟言晴給帶到上桌那邊去了。

    於是這邊安靜了。

    “這麼幹坐着怪無聊的,戲臺上的戲咱們也聽不懂,不如咱們也學那大人桌上的,來個行酒令吧?”

    孟言心看着氣氛僵持,調解笑道。

    其他的族中的姐妹也說有趣,有趣。

    “人人都說孟家小姐德才兼備,今日一見,不過爾爾,姐妹內訌,現在連這麼通俗的京戲也聽不懂,我能說,傳言真是不可信嗎,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有人爲了擡高身價。

    放出風聲去的。”

    趙家小姐趙問蘭涼涼的說道,含沙射影的指孟家人故意造名聲。

    趙問蘭的父親趙運舟是三品的河道總督,從京城剛到任,與揚州孟家一個在鹽道,一個在河道,本無爭勢之由,官職也是同品銜。

    趙運舟出京前,齊王府的人就找到了他。

    如今趙運舟正在着手查孟文尚統轄下的河壩失洪的事。趙問蘭雖不知道自己父親官場上的事,但是從父親偶爾的口氣中,也能察覺到對孟家的不屑。

    因此她此時纔會這麼不客氣的說話。

    “趙小姐說的德才兼備,這樣的話,我們姐妹也是不敢當的,不管真正的德才兼備是什麼樣的,卻都不會是惡語中傷這樣的人品所能具有的”。

    孟言珊正要說話,哪知道一向只比孟言茉話多一點的孟言寧卻開了口。

    “你——,口說無憑,聽聞孟家小姐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我們就來比一比,輸了的那一人就是隻會學那婦人逞口舌之利的長舌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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