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謀錦 >第199章:到來
    松嵐院的花廳裏,孟文冒正在說着讓人調查回來的消息。

    “表弟那位朋友嚴慶確是輔國將軍府三老爺的內弟,我命人到他住的客棧去找,卻已是退房五天了,查了城門的過錄名冊,是坐了去京裏的客船。

    至於那位叫做李貴的掮客,我讓人問遍了城裏的鹽號商行,從來沒有人認識有這號掮客。

    就是那兩大鹽行,大通和惠行的客商最遠跑大寧衛和大同府的,

    也沒有聽過這號人物,想來是假名,按照表弟說的,讓衙門的人畫的肖像也沒有人認識。

    巡鹽道衙門的劉大人寫信告知我,這兩日就會有統查稽的人過來覈對鹽引賬目。

    我今早剛接到的邸報裏還提到說,福建,福海兩州的漁民屢受海匪和倭賊的侵襲。

    又加上五個月前,有倭盜船公然進入了內河,雖後來主動撤退了。

    聖上仍然大怒,斥責了護國公和齊王,爵位削了一級。

    這次齊王殿下和當朝李太師聯合上奏本要覈查江南的鹽道,稱要戴罪立功,此次查出鹽道上的漏稅銀子,全部用於對倭賊的海戰。

    萬歲爺已經批准了齊王的摺子,不日就會有戶部的精算司南下。”

    孟文冒的聲音裏滿是陰霾的氣氛,充滿了絕望,已經不報希望了,語調也沒有慷慨激昂,只是在陳述,像臨死前的回憶。

    “這些是什麼意思?”

    姚氏拉着姚騏貴的手,不解的問,

    他一個內宅老太太不懂這些官場的事,但是看着這幾天來,兒子們步履匆匆焦急的來回府衙,和四處聯絡官場同僚的情況就可知是出了大事了。

    姚騏貴也只是個靠着祖蔭的勳貴子弟,也沒有聽明白。

    他看着姑母道:“別急,我們南安候府也是當年跟着太祖打天下的老勳貴了,什麼大風大浪沒經歷過,何況孟家百年望族,也不會扛不住一點小麻煩的。

    姑母你別急。”

    南安候府的祖上的確是跟着明太祖打天下的,只不過只是個低級軍官,後來靠着家族子弟在軍中的軍功累積,才慢慢封起了爵位。

    直到姚騏貴的父親,原只是位西山大營的指揮同知,在明武帝奪位時立了大功,這才被封了爵位。

    姚騏貴說南安侯府是老牌勳貴實在是給自己臉上貼金。

    孟文成剛纔在聽着大哥的話時,就已經握緊了拳,刻板的臉上壓抑着怒氣。

    此時聽到姚騏貴的話,再也忍不住,撲上去,就要揍他。

    誰也沒料到一向斯文的三老爺會忽然發瘋,姚氏對着簾子外喊丫鬟,趕緊把兩人拉開了。

    孟文冒失魂落魄的坐在原位上,對眼前的混亂視而不見。

    “母親,你真是糊塗啊,你幫襯着表兄,這我都沒有意見,可是你這一次是讓孟家步入萬劫不復的境地啊”。

    “有這麼,這麼嚴重嗎?”

    姚氏不敢相信的問,她不就是幫侄子賺點小錢嗎,做假賬的到處是,內宅裏更是普遍,哪有會鬧到姚萬劫不復的境地。

    “你不懂什麼意思,我來告訴你是什麼意思。

    表兄的那位好友急忙的離開,這是要脫離關係,那個掮客查不到,很有可能他本就不是我大明的百姓,再加上表兄說的那個長相,是十有**就是異邦人。

    還有巡鹽道每個季度纔會對賬,沒一年纔會上報戶部,可是我們這邊纔剛出事,這匆匆的都一塊來了,連戶部的都驚動了。

    這一查出來,我孟家爲了給姻親賺那點銀子,徇私枉法,還極有可能的把官鹽給賣到了異邦,這往大了說,那就是叛國。

    是要誅九族的,就是南安候府也別想逃”。

    孟文成咬牙切齒,紅着眼說道。

    他畢竟是在京裏做了那麼多年的官,就算再庸碌,沒見識還沒經歷嗎。

    “啊?!誅,誅九,九族?”

    姚氏顫抖着聲音,兩眼一白,幾欲暈厥。

    孟文成發泄了一通,也失魂落魄的坐在位子上。

    姚騏貴也心顫顫的端起茶去給姚氏喝點水,緩解一下。

    “表弟,你不要危言聳聽嚇唬姑母,照你這麼說,是有人利用我,貼地安排了這一個局,給你們孟家上。

    如今連齊王和當朝太師也是爲了害你們孟家,才上摺子給萬歲?

    孟家有什麼重要值得他們這麼費心費力的?

    我看都是你們自己嚇唬自己,全都想多了。對吧?”

    姚騏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勸自己。

    “呵,我們想多了?那就且看着吧。如今已經迴天乏力了。

    本來京裏的大伯父雖然被罷了官,可是在清流中的名聲如日中天,我們孟家遭此一撞,大伯父再無起復的可能。

    太子一派必將隨風破散,呵,這就是貴人爲什麼要對付我孟家的理由。

    表兄,這麼說,你明白了嗎?”

    “那,那你們還等什麼?我把賺的銀子全都拿出來,趕緊,趕緊去疏通關係,把這個窟窿補上,等朝廷的人來之前補上,不就可以了嗎”。

    姚騏貴這回是聽明白了,正因爲明白了,這才着急起來。

    “表兄,我剛纔說的你沒明白嗎,迴天乏力,貴人們即是已撒下了網,哪裏容許我們逃脫,如今各個衙門都盯着我們。

    我們一動,別說是等着朝廷的人清算後,來定我們的罪了。

    就這一回的功夫,也能按個罪名給我們聊。

    私販官鹽,監守自盜,官匪一家,這幾個罪名你喜歡哪一個?”

    “這幾天我和大哥,跑斷了腿,有交好的同僚,也只是提醒我們,把孟家的家財全都捐出來做軍費,說不定還能網開一面。

    表兄,你不會天真的以爲南安侯府能逃過這一劫吧。

    首當其衝的就是你。呵,你這一趟揚州行賺的銀子,恐怕沒命花了”。

    孟文成平時話不多,也刻板,此時受的刺激太大,說話很是狠毒。

    “姑母,救我,救救南安候府啊”。

    姚騏貴大急,哭倒在姚氏的腳踏上。

    “冒兒,你是三品的大官,真的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

    姚氏還是第一次親切的這麼叫他這個庶長子。

    孟文冒來不及感懷,來不及感動,心裏只是灰色的悶絕。

    “不對,表哥你一定有辦法的,對不對。

    不然你怎麼會想起來查賬,怎麼會想起來查我剛建的鹽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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