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公茂尚保留了最後的體面,主動致仕。
孟文尚被判斬刑,孟言晴沉塘,張氏在鄉下莊子裏瘋癲,孟言辰落髮爲僧,孟言時除去國子監監生資格,孟言寧被喪子之痛的姚氏隨便許給一戶小吏做填房。
緊跟着孟言惜之後出嫁。孟言雅在她盼了心心念唸的嫁到侯府當天,威遠侯府被奪爵位,侯府世子黃品欽準備了好久的羽林衛校尉職缺也被頂替。
孟言雅被原侯府夫人李氏恨得要死,把所有的倒黴事都怪在這個掃把星進門,實際上李氏也沒有怪錯人。
姚氏在夏初的時候讓孟言茉到寒柘寺和大夫人陳氏及孟言刪,孟言雪等人去替她祈福,孟言茉帶着丫鬟和守衛在僧房的時候,卻遇到了逃亡的姚慕沛。
早就知道姚氏點名讓她來求平安的孟言茉知道姚氏沒按好心,有孟離佑跟着,她倒是不擔心姚慕沛要對她做什麼。
姚慕沛也只是求她跟自己一起走。沒有亂動。
哪知道和甄家家破人亡後逃出的甄氏僱的一夥人販子撞到了一起,那些人販子就是來抓孟言茉的,當然孟言茉身邊有孟離佑在,不會缺了人手。
姚慕沛也衝入了人販子的敵陣中,被人砍翻,當場斃命。
孟言茉在孟離佑等人的護衛下,匆匆返回孟府,姚氏聽聞了姚慕沛的死訊,當場重度昏迷過去,醒來後變成了植物人。
再後來,這夥和當地官府勾結的人販團伙,被一夥神祕人連山裏的老窩都端了,當地官府,下至縣衙書吏,上到州府巡撫,全部處決。
甄氏已經滿九個月的孩子被錦衣衛從腹腔中挖出,製成了**石膏,同已經衣不蔽體,每日胡言亂語的甄氏關在一個牢籠裏,關在原金陵府第一世家甄家已經門庭破敗的大門前,
讓金陵府的百姓唏噓恐懼不已。
這些足以引起整個朝廷和所有大明恐懼的事件原因,只是因爲有人在對付一個女子。
這個女子遭遇的危險,讓大明所有人見識到了睿親王衝冠一怒爲紅顏的場面。
也讓人對孟家九小姐好奇不已。
燕京城裏的各大茶館更是化的隱祕的不能讓人察覺,依照版本,構建了許多王爺和民女的灰姑娘橋段,很受大姑娘小娘子的歡迎。
奉天殿裏的朝廷大員們對睿親王的轉變,也從民間傳言裏汲取養分,紛紛猜測是什麼使得睿親王和太子的決裂。
因爲睿親王收回勢力下的官員,太子派迅速變成了空架子,如今對峙的兩方已經成了齊王和睿親王,至於太子這個名正言順的儲君,則沒人懶得搭理。
孟言茉靠在迎枕看着紫蘇等人在收拾箱籠,她穿了件白狐毛坎肩,月白色繡木槿的厚絨裙子,一個夏天,她瘦了許多,因爲本來就沒有胃口,和心裏的憂結。
她手裏拿着一個小小的玉瓶,那是外祖母臨終前留給她的。
“茉兒,外祖母一直都沒能教給你什麼,也給你留不了什麼,最後外祖母只想告訴你一句話,天下的男人都是靠不住的。
咱們女子能信的只有自己的手段,這是你母親當年出嫁的時候,我也同樣給了她這樣一個瓶子。
外祖母該走了,這藥你放心,哪怕就是大羅神仙都檢查不出,它是使男人絕育的藥”。
說完外祖母就閉上了眼,走的是那麼安然和忽然。
孟言茉還在因爲她的話沒有反應過來,沒有來得及悲傷,她就走了。
當時她看着手裏的瓶子,那段時間在王家莊看着天上的藍色的蔚麗漸漸舒暢的心情,一瞬間全都消失了。
外祖母給過她很多東西,她最一開始得用的人,最後還留下紫蘇的哥哥這個很有能力的管事。
這樣一個瓶子,孟言茉總算知道了爲什麼桂姨娘知道甄氏的孩子不是父親的了,因爲母親在臨死前,就用這藥給父親服用了。
想着外祖母磁性的眼神,和這些話,孟言茉忽然很難受,胃裏很反胃,原來所有女人以爲的正統道理都是這樣的嗎。
外祖母臨去前那渾濁的眼神中的瞭然,她也聽到了些風聲吧,哪怕外祖母已經病了很久。
大羅神仙都檢驗不出。
更別說凡間的太醫了。
這些天明耀做的事情,和她有關,因爲她的事情她都知道,她曾經在夜裏抱着棉被捂着額頭,痛苦不已,
他這樣做,究竟是因爲所有惹到她的人都該死,讓所有人都羨慕和恐懼他對自己的感情,
還是他只想讓天下人都知道她是個妖女,是個讓原本只是囂張跋扈的睿親王變成個殺人魔頭製造白色恐怖的人。
她是個紅顏禍水,這個認知幾乎所有大明的官員和百姓都知道了。
他是恨透了自己,是愛着自己?
這些孟言茉想不通,也已經不像再想了,爲此她已經痛苦了一整個夏季,失眠了無數夜晚。
她重生以來,是第一次對所有事情了無牽念,沒有他的愛,她發現所有事情都沒有了意義。
她在結束這個脆弱生命之前,只不想辜負了那位老祖宗的心,她進京,孟家到底滅不滅族,說實在的,她都不關心了。
於是她拿着家主令找到了祖父的時候,無聊又清冷的重複了一遍老祖宗的話,
孟家有大劫,家主令所有的人,有義務救助孟家全族。
祖父,我需要你帶我進京,但是我不想你干涉我的事情。
這樣的話,她以爲祖父肯定罵她瘋了,然後再把她趕出去。哪知道孟公茂臉上先是驚訝,再是驚愕,接着是同意。
一直沒有驚奇,這倒是讓孟言茉眼神錯了一下,收回了眼神中的空洞。
“在我很小的時候,就聽家祖父,也就是你的曾祖父說過這樣一個傳說,我只當是他老人家說笑的。
你曾祖父臨去世前,要求我和你長祖父致仕,你長祖父不聽,只有我一人回到了揚州,後來你曾祖父在頭七的時候,給我託夢。
讓我找到家主令,否則孟家會亡。
今天你的話,讓我知道了原來一切都有定數”。
聽完孟公彥的話,孟言茉倒是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本來她都沒有報希望了。
唯一明白的是,怪不得當年仕途一片光明的孟公彥爲什麼年紀輕輕的就回到了揚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