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謀錦 >第228章:鬥
    “馮堂,本王說過的吧,再讓本王看到你這噁心的玩意兒,就挖了你的雙眼。”

    在馮堂一聲令下,酒樓大堂眼看又要陷入混戰,汪銓煥也正在看着胳膊上的銀票,糾結着是不是以得罪馮堂的代價,來給孟言茉等人找出一絲逃跑的機會。

    混亂的場面,立即被一道冷冷的磁沉的嗓音抽離了所有的氣息,現場變得靜寂。

    普通的富紳更是嚇的跪在地上,沒有了看熱鬧的心態。

    燕京城裏上到王公大族,下到黎民賤籍,要是誰沒有聽過“煞王”的名頭,誰都不好意思說是皇城腳下的百姓。

    至於爲什麼輕易就能判斷出眼前的這位王爺就是“煞王”,再容易不過了,傳聞睿親王的手段有多狠厲,他的長相就有多天怒人怨的迷人。

    馮堂聽到這聲音的時候,身上狂妄的氣質就像迅速佝僂的老頭兒,腰弓在了地上。

    “小人不知道王爺您在這,小人這就滾,這就滾”。

    馮堂哈聲哈氣的說完,立即連滾帶爬的往門口跑去,那焦急的樣子像是被惡鬼追。

    東廠的那些平常被百姓畏之如虎的番子們此時也如喪家之犬一樣跟在馮堂身後往外跑。

    眼看着要跨出這酒樓的正門,馮堂心裏大喜,只要能逃走,乾爹定能保下自己。

    眼前忽然被幾十名身着飛魚服的錦衣衛擋住了所有的去路。

    明耀身着一件玄色金線暗紋繡江牙紋龍的袍服,緩緩的從沉暗絳紅色柏木樓梯上下來,頭戴紫金玉冠,一根通體瑩澈的白玉簪子固定在冠上,紫金冠兩邊垂下紫色絲絛。

    鬢兩邊同兩綹墨發與身後的光亮如同絲緞般的發一同垂下。

    黑瞳如墨玉,嘴角閃着冷冽的輕柔。

    堂中明亮,他的發在行走中微微揚起,同他的表情一樣,俯視着這裏的所有人。

    孟言茉垂眼,逼退眼中的淚,老人說髮絲細的人,心腸通常很軟,只有她知道他的發同自己的一樣又細又滑。

    可是他卻是天下最狠心的人。

    明耀坐在椅子上,凌落拎着馮堂,把他甩在地上,正是跪在睿親王雲靴一米遠處。

    馮堂的身後跪着他的打手們。

    周圍是手握刀柄,面色冷肅的錦衣衛。

    剛剛還是獵人的馮堂等人轉眼間成了別人的盤中菜,砧上魚。

    “王爺,小人再也不敢出現在王爺面前了,求王爺繞過小人這一次,”

    馮堂哭的可憐,那悽慘的樣子和剛纔惡霸的樣子,除了五官相同,表情完全是屬於兩類人的。

    “聽說你們東廠新發明一種刑法,把人眼皮割去,用蠟燭火烤,讓人渴睡而死?”

    明耀翹起左腿壓在另一支腿上,身體後仰,靠在椅背上,以扇柄輕敲掌心。

    語氣慵懶,帶着興味。

    “是,正是小人手下司房羅榮發明的,這割眼皮是個技術活,多一分則把眼睛毀壞,不能讓受刑者嚐嚐想閉眼不能閉的痛苦。

    少一分則眼皮豁鋸,看着讓人也不舒坦。

    王爺您是想讓錦衣衛的詔獄刑司也引進這種刑罰?沒問題,太沒問題,我這就讓羅榮去北鎮撫司”。

    馮堂對着身後的一個番子趕緊打手勢,那番子就要離去,被錦衣衛用刀柄壓下。

    “王爺,不知道您這是——?”

    東廠由汪瑾兼領,直接嚮明武帝報備,和錦衣衛互相監督,馮堂此時臉上有了乖戾之色,他是惹不起睿親王,可是不代表他們東廠就真的怕了錦衣衛。

    “剛纔她說的挺對,本王要治人之罪,自然是有理有據的”。

    明耀用扇子指了指此時被蔣暖清怕被睿親王追究用身子擋住的徐棟涵,表情隨意,似乎並沒有對徐棟涵的無禮要追究的意思。

    徐棟涵還要說些什麼,被蔣暖清拉住。

    “把人帶上來”。

    伴隨明耀的話,有錦衣衛從酒樓外扶着一個全身膿血淋漓,四肢臃腫,瘡毒滿身看不清面目披頭散髮之人。

    馮堂看到此人一愣,這被他關進東廠地牢的人怎麼被錦衣衛弄出來了?

    “你可認得他?”

    那像是隻有一口氣的重傷之人,擡頭一看到馮堂,就似看到了殺父仇人,雙目欲裂,要去生吃了他。

    可惜他重傷在身,身體一掙扎就跌到在地上。

    “王爺,求您爲下官做主啊,這畜|生把臣年幼的兒子搶去糟蹋,臣不服,告去順天府,那府尹不敢受理,”

    聽到他的話,明耀睨了眼汪銓煥,嚇得他立即跪在地上不敢動一動。

    “臣又告到刑部,卻被刑部的人直接送到了東廠。

    在東廠十天,臣被施了夾棍,墮指的酷刑,逼臣立下賣兒的文契,臣堂堂的從五品文吏,豈會做這種荒唐之事?

    閹宦成禍,求睿親王爲臣做主啊”。

    那披頭散髮看不出面容的四旬文吏哭的像無助的婦人般肝腸寸斷。

    這名文吏原是吏部文選清吏司的主事,這樣的小吏在燕京城裏如過江之鯽。

    自是不被馮堂看在眼裏,只是自從上次乾爹被聖上打到死牢後,嚴禁他以往的行事放肆,即使做了見不得人的事,也決不能讓人逮到把柄,見到光。

    “你信口雌黃,隨口誣陷我”。

    馮堂跪在地上大叫道,那坦然的樣子真的很像是被誣陷了,只是在場的人都心知肚明,這絕對是東廠的風格。

    錦衣衛的恐怖多是存在於文武大臣間,因爲他們的到來總伴隨着抄家滅族。

    而東廠的陰狠,在於“謀逆妖言大奸惡者”這樣的罪名,通過汪瑾可以直接口頭彙報給明武帝,比錦衣衛的奏章要快簡便許多。

    只要汪瑾說哪個官員私下裏說過修仙這種事純屬荒謬之類的話,不管他是哪裏礙着了汪瑾的東廠,最後汪瑾總能借着這一條將這不屬於他的官員除去。

    明耀想收拾東廠已經很久了,今天不過是個巧合順便。

    “刑部的哪一個不受理你的訴狀並把你交給東廠的?”

    明耀不理一臉被六月飛雪似的冤屈蒙着的馮堂,轉着手上的玉磨扳指淡淡看向那文吏問道。

    “刑部郎中潘利和刑部左侍郎江左謙”,那文吏咬牙切齒的說道,這兩人以前還曾是他的同年,想不到做出這種賣友求榮之事。

    明耀點頭,立即有錦衣衛離去,顯然是去拿人了。

    在場的人心內都驚惶,這兩人都是刑部大員,一個五品一個三品,難道睿親王不通過刑審就要治這兩人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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