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梅胖子感嘆道。
此時他們已經穿過了來龍縣城,再次進入了深山中。
剛剛在縣城裏的經歷,就是爲什麼趕屍匠都儘量走小路避開人的原因。
因爲總有煞筆不信邪,非得去觸這個黴頭,害人又害己。
報應這種事當然是虛無縹緲,看不見摸不着的。
但是衝撞趕路的屍體會被死氣纏身,開始走黴運,要是黴運走過頭就容易帶來嚴重的後果。
就比如掉在小王頭上那個花盆。
他但凡只要往後或者往前或者往旁邊移動幾釐米,那個花瓶都不會砸到他。
但偏偏就那麼巧,這就是走黴運帶來的後果。
還有被車壓斷腿的小黃毛,這些事都巧合得過分,透露着一股子邪性。
“你都說他們是煞筆了,煞筆沒有分寸不是很正常嗎?”
蘇尋漫不經心的回了一句,全世界七十多億人,難道還不允許出現幾個煞筆嗎?
一般人,就算是不相信這些東西,那也不會主動上前,而是躲得遠遠的。
就比如燒烤攤的那對夫妻。
小黃毛和霍濤他們這些人那就是純粹的自己找死了,運氣強點都死不了但晚年也必定是百病纏身,運氣不夠強的就是小王那種下場。
梅胖子看了秦竹一眼:“要是剛剛嫂子不隱身,那他們就不是被屍體吸引了,而是被嫂子吸引。”
“這個馬屁拍得到位,有進步。”秦竹誇獎了梅胖子一句,手裏拿着一根樹枝甩來甩去。
小白慢悠悠的跟在她身邊,一條白色的狐狸尾巴晃來晃去的十分好看。
“大哥,天要亮了,先找個地方休息嗎?”
梅胖子看了一眼時間說道。
“你這不是說了句廢話嗎?”蘇尋沒好氣的說道。
梅胖子訕訕一笑,舔着臉說道:“這請示你一下,不是爲了顯得尊重你嘛。”
半個小時後,因爲沒找到山洞,一行人來到了一條河邊,搭了個棚子給屍體遮太陽。
然後開始做飯,食物直接就地取材,在河裏抓了幾條魚來拷。
“可惜了,沒能嚐嚐那條魚妖是什麼味道。”
看着手裏焦黃的烤魚,梅胖子有些遺憾的感嘆了一聲。
蘇尋翻了個白眼:“還真想拿那條魚妖做酸菜魚啊,那玩意兒說不定吃了多少人才長那麼大,它的肉你喫得下去嗎?”
“算了,喫飯別提這種噁心的事,容易反胃。”
………………
晚上八點半,天黑透,蘇尋和梅胖子再次趕屍上路。
今天晚上就能將這些前輩送到目的地了。
宜城軍分區隸屬於西南軍,區,位於宜城外的一片深山中,這裏常年駐紮着一個步兵師的兵力。
凌晨一點,軍分區門口的衛兵開始換崗。
兩個荷槍實彈的士兵踏着正步走到了門口,向正在站崗的兩人行禮。
門口站崗的兩人回禮,然後將崗位交給對方,轉身走進了軍分區。
一切都是在無聲中完成,看起來十分具有儀式感。
兩個衛兵站在門口宛如兩杆標槍一般筆直,哪怕是蚊蟲飛到了臉上也是一動不動。
一陣鈴聲傳入了兩人耳中。
兩人對視一眼,都有些狐疑,這三更半夜,山裏哪兒來的鈴鐺聲?
“踏~踏~踏~”
突然,一陣腳步聲從前方傳來。
兩個衛兵臉色一變,同時將槍口對準了前方漆黑的森林。
在兩人的注視中,幾道人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
“什麼人!給我站住!軍事重地,閒人免進,馬上離開這裏!”
遠遠的,還沒看清人的模樣,其中一個衛兵就呵斥一聲警告。
對面的人越來越近,兩個衛兵總算是看清了這些人的大概模樣。
爲首兩人一胖一瘦,瘦的那個手裏拿着一杆幡,還搖晃着一個鈴鐺,戴着兜帽,讓人看不清臉。
身後是九個披着斗篷的黑衣人。
旁邊還有一隻雪白的狐狸跟着。
這一幕,看起來十分詭異。
“站住!再往前一步我就開槍了!”
衛兵再次呵斥一聲,手上的自動步槍已經上膛。
蘇尋停了下來,聲音低沉的說道:“我是來送人回家的,這些都是你們的前輩,曾經犧牲在戰場上的老兵遺體。”
聽見這話,兩個衛兵都是一頭霧水,他們就聽懂了最後一句話,但都覺得這事兒有些懸乎。
畢竟軍,隊裏比較封閉,對外界的信息接受有限,他們這些列兵還不知道網上流傳的趕屍匠的視頻。
蘇尋繼續說道:“既然人已送到,我就先告辭了。”
話音落下,他又回過頭對着九具屍體拜了拜:“各位前輩,一路相處,分別在即,故土已到,願各前輩早日入土爲安。”
說完,蘇尋和梅胖子動手一一脫掉了九具屍體上籠罩的斗篷,然後大步流星沒入了黑暗之中。
兩個衛兵小心翼翼的上前查看,看清九具屍體的真面目之後,都是倒吸一口涼氣。
“快……快去報告!”
幾分鐘後,一箇中年司令帶着一羣軍官快步走出了軍分區大門。
中年司令走近仔細打量九具屍體,臉色越來越凝重,看着那兩個衛兵問道:“送他們來的人呢?”
作爲高層,他當然知道最近網上很火的那兩個趕屍匠視頻,但無論如何都沒想到那些老兵遺體居然是送到自己這裏來的。
“報告司令,已經走了。”其中一個衛兵答道。
一個校官疑惑的看着中年司令:“司令,這些是……”
“都是我們的前輩,身上的衣服還沒爛完呢,都和肉長到一起去了。”中年司令面露崇敬,然後深吸一口氣:“所有人都有,立正。”
“啪嗒!”
所有人都是立正站直,腳後跟碰撞發出一道清脆的聲音。
“歡迎老兵前輩回家,敬禮!”
中年司令扯開喉嚨大吼一聲。
“唰!”
所有人都是整齊劃一的擡起了右手敬禮。
夜色下,九名老兵的屍體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背依舊挺得筆直。
在老兵屍體對面,一羣年輕軍官立正行禮,背也是挺得筆直。
這一幕彷彿是老人和新人進行責任的交接。
夜空中幾顆流星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