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上暗中觀察的堇色和樓君也聽見了女子的呼救,堇色想起自己皇子的叮囑,從樹頂飛躍而去,正好看到北辰王府哪位妃子與醉漢糾纏,而一旁……

    堇色略感喫驚,一旁的人他的確沒想到,樹叢中倒下的正是北辰王妃慕之遙。

    樓君炎的馬匹在密林中行動甚是不便,他焦躁地拔刀劈開擋路的樹叢,眼前的場面讓他尷尬地側開臉。

    他王府的青柳夫人,正衣衫不整地與一名侍衛擁在一處,看到他來淚眼婆娑地呼喚:“王爺!聽青柳解釋。”

    另一邊,白雪慌忙地擇小路回到獵場外,找到榻上悠閒喝茶的襄陽,“大夫人!那老闆給的藥起效太快了,青柳還沒走開,我們引來的人就纏錯了人。”

    襄陽暗罵道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神色卻依舊鎮定,只是細白的手指險些要捏碎白瓷茶盞,“現在還能如何?先想想如何能脫開干係再說其他的吧。”

    這種情況下白雪也顧不上注意襄陽的語氣了,只焦急地原地打轉,程程在一旁猶豫地說:“青柳的母族,不是依仗三夫人家做的生意嗎?”

    “青柳的母族?”襄陽問道。

    “對!真州柳家的生意!”白雪一拍腦袋:“柳家經商,所有門路都過我母族之手,青柳這個人不會不管她真州的家人的。”

    襄陽詫異:“嫁到皇族的女子當真還有此等情誼?”

    白雪恨道:“只可惜精心謀劃幾日的主意毀在這裏。”她不甘心地咬緊牙關,追悔莫及。

    獵場內東北角,林中的氣息彷彿凝固住一般,雜兵看到幾位大人終於醒了酒,在青柳身後跪着,冒犯皇族女子,恐怕他後半生都要搭在這件事上了,他若回到一個時辰前,無論如何也不會喝那口酒。

    “王爺饒命啊,小的也是一時糊塗,沒想到會幹出這種禽獸不如的事,王爺大人有大量,放小的一馬啊!”

    樓君炎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似乎這件事與他無關,只是件今早白菜漲價一般無關緊要的大事。

    他身後有人“哎呦”一聲,像是喫驚極了,樓君炎道:“皇兄這熱鬧可看得真及時。”

    樓伯仁與樓度蕭兩人雙雙騎馬趕來,看到此情此景,也不由別開眼睛,嘆息不已。

    樓度蕭已經被驚得找不着北,皇族圍獵居然也能碰到這等齷齪事,他皇兄真是治家不嚴啊。

    樓伯仁笑嘻嘻地表示理解,道:“今日的事我們就假裝從未見過,畢竟是皇家的事,傳出去也不好聽,只是……”樓伯仁故意一頓。

    “只是什麼。”樓君炎面無表情地斜看他一眼。

    “只是皇弟這頭頂,也太綠了一點。”

    今天這事已經不好看,被這麼說一番樓君炎也不好發脾氣,只能隱忍地皺眉,王帶此時也察覺到事情不對,緊趕慢趕好歹已經過來。

    二皇子幾人已經遠去,只剩樓君炎一派還在此處。

    “剩下的事情……”王帶看一眼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二人。

    “帶回去你仔細審問,我沒空管這些糟心事。”

    王帶爲難地讓二人起來,“走吧,隨我去府中。哎,不就一天圍獵嗎,怎麼也能鬧出來這種事。”

    樓君炎現在心情也好不到哪去,到底是自己娶進門中的女人,又被二皇子那樣嘲諷,不知日後他能在皇上那怎麼編排。

    “王爺留步。”

    有人喚他,樓君炎定身向前望。

    喊住他的人正是堇色,手上抱着的人看不清,那身狐皮大氅卻狠狠扎疼了他的眼睛。

    樓君炎沒在顧得上馬,雙手甩開繮繩衝上前,把堇色懷中的慕之遙擁進懷中。

    “爲什麼她在你這!”樓君炎認出這人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又是二皇子!

    堇色看慕之遙已經安然無恙地回到她自己夫君身邊,放下心來,頷首:“抱歉,不便多言。”

    慕之遙難受地哼哼兩聲,樓君炎緊張查看她是否受傷,沒顧得上堇色,讓他兩下利落的輕功消失在狹小的林間。

    樓君炎目光追隨堇色離開的背影,帶着一絲自己都察覺不到的凜冽殺意。

    太陽西沉,赤紅的雲霞在天邊層層鋪開,歸鳥哀啼,獵場外燃起幾叢篝火,獵物被涮上香料,架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之上。

    “大皇子!大皇子!”獨坐人羣之外的樓君清正細細品茶,他的暗衛疾馳跪在他身邊稟報方纔在林中探到的事。

    “今年這圍獵,甚是不太平啊。”樓君清感嘆。他看向北辰王的營地,果然較白天缺了不少人。

    那邊白雪和程程緊張地挨在一處,襄陽也無心裝病,眉頭緊鎖地同牧歌商談如何全身而退。

    “今日魁首——”

    獵場外紛紛停下手上的事,仔細聽圍獵的結果。

    “北辰王,樓君炎!”

    大皇子嘴角勾起,他知道他這個弟弟在一向不會讓他失望。

    二皇子一派氣氛已經冷了下來,唯獨樓伯仁本人還笑吟吟的,似乎是真心實意爲皇弟開心。

    後續排名依次報出,二皇子只得了個第二,後面纔是各個皇家子弟。

    慶功宴的酒水已經上桌,獵場一時歡快無兩,只是主角遲遲不來。樓君炎還在獵場中沒有出來,管事的去尋北辰王妃,也找不到人影。

    大夫人襄陽代爲出席。

    大皇子身體不適,也不習慣這樣的場面,早早找藉口離席,空蕩無人的獵場外,只聽得屋內觥籌交錯推杯換盞,屋外人坐在輪椅上,仰頭看着稀星。

    “清郎,那人是……”

    大皇子妃猶豫地指向一片黑暗中密林走出的高大男子,不用提醒,樓君清顯然也已經注意到。

    那人步步走近,光芒照亮他的臉,正是樓君炎,只是面色凝重,不像是斬獲魁首之人應有的樣子。

    他懷中臥着一個安睡的女子,若是樓君清沒猜錯,應該就是與北辰王雙雙缺席的慕之遙。

    大皇子妃大喫一驚,回頭就要喊人來,被樓君清小聲制止。

    樓君炎與他交錯而過,沉聲道:“多謝。”

    樓君清搖搖頭,說:“我現在就讓我的人爲你們備馬,趕緊回王府吧。”

    二人情同手足,無需多言也能知道對方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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