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上籤。”樓君清道,“皇弟說,是好是壞。”
樓度蕭毫不在意,“這些東西說到底也就是騙騙自己,要皇弟看,下下籤那麼少,抽到纔是萬里挑一呢。”
“是嗎?”樓君清把姻緣籤隨手收進懷中,爲自己斟上小半杯酒。
“如何?”樓伯仁單手執書卷,右手是謝子宴捏在手心中。
“哎呀,王爺可真是遇到了神醫。”謝子宴反覆確認後,摸了摸鬍子,語氣中全然是敬佩,“是扁鵲大人所醫?”
前一陣子他來也替樓君炎診過脈,王爺那日和今日脈象真真不可同日而語,如同渾濁的泉水被一洗而淨,現在清澈而富有生機。
“那倒不是。”扁鵲忙擺手道,“是王妃功勞。”
有人在外面輕輕叩門,嬌軟的聲音問,“襄陽切了一些西域的水果來,王爺可方便。”
屋中走進一個娉婷俏麗的女子,她身着素白斗篷,看起來病弱而嬌美,讓謝郎中也覺得賞心悅目。
“這位是王府的襄陽夫人,看到她肚子沒?”扁鵲用胳膊肘拐了一下謝子宴,“是王爺的孩子,王府的第一個子嗣呢。”
謝子宴點點頭,看到了這位夫人微微凸起的小腹。
襄陽和他笑着打了招呼,她後面又有一個侍女小跑着進了房間,她手中端着盤子水果,小聲在夫人邊上說了些什麼。
說的話謝子宴並沒有聽清楚,可是那略顯得熟悉的聲音卻讓他有點奇怪。
是不是在哪聽過?
襄陽進來分食盤中的人蔘果,這種寒冬臘月居然還會有果子,這些皇家子弟的日子未免也太過舒適了。
“這位是謝大夫,幫過王爺不少忙。”扁鵲介紹道。
襄陽記得自己是見過他的,之前似乎就是他來替程程醫治的,但那時扁鵲醫師明明就在房中,也不知爲何會請他來。
“見過夫人。”
謝子宴拱手,他小心地擡頭望了一眼夫人的臉,卻發現夫人也在看他。
襄陽這種場合的樣子總是做得滴水不漏的,她笑容甜美,說是代程程爲那次的事感謝,而後再沒說話。
那次她曾經替樓度蕭傳過信,四皇子後來好像還因爲這人,被樓君炎主動拂了面子,救了一個人出來。
那人是謝醫師的兒子吧。
襄陽又上下掃視了這人一眼,把心中那絲讓人不安的恐懼感壓了下去。
謝郎中告退後,襄陽還在屋子中收拾東西,王帶實在忍不住了,偷偷問王爺,“王爺還是懷疑簡家鎮的事?”
樓君炎不滿地掃了他一眼,示意還有人在房間中,襄陽也察覺到,訕笑着也告退了。
她可不在乎這些,她轉身關上門,閃身進了一個角落,黑暗中細細聽着王爺他們講話。
“本王總覺得……”樓君炎似是沉默了很久,說出了一個襄陽意想不到的人,“本王懷疑大哥。”
王帶他們也和襄陽感覺一樣,紛紛直呼不可能,但這也沒什麼用,樓君炎那之後就不再出聲,靜靜聽着幾人七嘴八舌。
王帶也想了想,還是搖頭。
“這麼大的一個家族,隨口捏造的謊言,居然能將嫡女送進太子府,沒有上面的人幫忙,怎麼可能做得到。”說這話的是扁鵲,他仔細回想了很多以前不放在心上的細節,分析道。
樓君炎說,“不管是大哥還是二哥,都讓人放心不下來。”
遠遠走過來一個小侍女,招呼襄陽,說要送她回廂房,襄陽皺了皺眉,隨她離去。
她最後看了一眼緊閉的房間門。
“本王會把這件事查下去。”樓君炎將一個姻緣籤反覆摩挲,王帶他們都沒有見過這個,想必是和王妃一起去那個姻緣廟裏求的。
“青檸領命,必會追查到底。”青檸一向在京城中有不少門路,這事交給他,樓君炎也放心。
“對了,你除夕回家裏嗎?”樓君炎把姻緣籤小心收進衣袋中,擡頭問道。
青檸不禁又想起幾年前自家王爺跑到太子府耍酒瘋的事,臉不禁微微一紅,小聲道,“不去,在王府保護王爺。”
青檸確實是將王爺那日耍酒瘋的事藏在心裏誰也沒告訴,現在也憋得很難受,王帶不理解地問他,“王爺又不是小孩子了,而且王爺武藝高強,用不着你這個小鬼保護得。”
樓君炎點頭道,“今年除夕本王會去偏院守夜,你們可以放心回家。”
王爺去偏院,那青檸稍稍放心了一些,但還是忍不住叮囑了一聲,“王爺記得少喝點酒。”
“放心,本王千杯不醉。”
青檸微微抿脣。
樓君炎領着一隊軍馬走在出城的密道上,王帶在一邊輔佐。
如果仔細看就知道這是慕之遙從滄月國帶來的五千精兵,因爲她把虎符給了樓君炎,所以現下五千人都順從地聽樓君炎調動。
浩浩蕩蕩一行人在一片寬廣的草場停下,樓君炎站在高處,看下面的士兵訓練起來。
王帶也看了一會,他並不明白王爺此舉何意,在他看來京城太平得很,哪需要訓練暗衛。
何況還是滄月帶來的人,雖說樓君炎有權調動他們,但這些人真的肯聽一個南冥的皇子調遣嗎?
“現在只能這樣,以備萬全之需。”像是看出來王帶的疑惑,樓君炎言簡意賅地解釋道。
一個穿着和普通士兵明顯不同的男子小跑上來,他謙恭地對王爺道,“弟兄們都希望王爺能親自訓練他們,這來派小的和王爺一說,王爺要是覺得合適,千萬不要推辭。”
這確實是王帶沒有想到的了,樓君炎已經騎馬下山,下面的士兵看見都齊聲歡呼。
見王帶摸不着頭腦,那個男子笑着解釋道,“炎君三千人大敗東涼三萬精兵的事早就傳遍了滄月,王帶大人也不要奇怪,弟兄們都是認定了就是死理的人,絕對會服從王爺命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