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和房玄齡下意識重複王遠的話語，眼底閃過濃濃的震驚之色！
因爲，這其實是他們早就有的想法！
在戰爭還沒有開始之前，在他們還沒有來到藍田縣之前，中書省就在商量要效仿西漢宣帝建立西域都護府。
只是他們一直都沒有下定決心，因爲此舉耗資實在太大了！
“王公子，建立都護府管理東突厥的確可行，但它也消耗極大，而且收益很低。”
李世民神色凝重，看着王遠：
“最重要的是，這樣做真的會有用嗎？”
身爲大唐帝皇，李世民對於建立北庭都護府的態度，其實一直都是反對的。
原因也很簡單，現在的大唐，發動一場戰爭依舊是極其勉強，更別說還拿出多餘的力量去建立北庭都護府了。
這實在不現實呀！
“你說的沒錯，正常情況下建立北庭都護府是得不償失的。”
王遠點頭，對於老李的說法第一次表示了認同，不過很快便苦笑道：
“但是，這個都護府還是要建立的，而且必須要儘快！”
根據史書記載，雖然李世民把東突厥給覆滅了。
但往後數十年，突厥人對中原的小規模掠奪一直都沒有停止過！
從整個大唐的角度來看，這可能不算什麼，可對於當地百姓來說，卻無遺是一場超級大災難！
王遠當初研究歷史的時候就在感嘆，如果都護府能夠早一點建立，徹底鞏固統治，也許大唐的盛世就不會匆匆而終。
“建立北庭都護府就目前而言的確很困難，但對於大唐來說，卻是至關重要！”
“千里之堤，潰於蟻穴；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煙焚！”
王遠嘆息道：“哪怕只是建立一個小型的都護府，那也要建立，因爲它的作用不僅僅只是主持治安，更是能全面控制東突厥！”
“全面控制西北草原談何容易？”房玄齡也上前，搖頭反對：
“西北草原之廣闊，起碼有數百萬畝，光靠一個小型都護府的寥寥數人，怎麼能夠全面控制東突厥？”
房玄齡在中書省的站隊和李世民一樣，就是反對建立都護府。
哪怕建立北庭都護府是王遠親口說出，但在他眼中，這樣的舉措依舊毫無意義可言。
李世民點頭，他也是如此的想法。
現在就看王遠要怎麼說服他們兩人了。
“光憑一個都護府自然是不夠，可如果配合上羊毛貿易呢？”
王遠看着房玄齡，平靜道：
“而且相較於廣闊的西北草原，一個都護府的確非常小，但這不代表它就什麼用都沒有！”
“最起碼，它能夠主持羊毛貿易，能夠集中收購羊毛！”
“只要它能夠做到這一點，那無論投資多少下去，都是值得的，因爲這肯定能夠回本！”
說着，王遠指着外面雪地之中的筷子，神色逐漸凝重。
“別看它相較於茫茫雪地顯得微不足道，可只要它立下了，就是對整片雪地最大的威懾！”
“哪怕做不到真正意義上的全面控制，哪怕他們除了收購羊毛，其他什麼也做不到也沒有任何關係！”
“因爲它只要能夠存在，那就能讓所有突厥人知道——我們大唐一直在注視着他們，就會讓他們害怕！”
一直都在注視着他們？
李世民手臂一顫，看着王遠：“王公子，這真的可能嗎？”
“哈哈！怎麼不可能！”
這次王遠直接大笑了起來，看着李世民：“你忘記我們身後是什麼了嗎？”
“哪怕這個北庭都護府只有一個大唐士兵在主持，那也能讓所有突厥人膽顫！”
“因爲他們都知道，在這個士兵的身後站着是一個無比強盛的超級帝國！”
“只要有一個大唐士兵留守在北庭都護府，那麼他代表的就是整個大唐的眼！”
“你說這樣的北庭都護府，怎麼可能會沒有價值！”
“說的好！”
聽到最後，李世民直接拍桌而起，神色無比激動！
而房玄齡也是啞口無言，內心震動不已，站在原地，如同癡呆。
這就是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可笑的是，他們身爲大唐掌權人，對大唐威嚴的認識居然還沒有一個少年郎清楚！
是呀！
哪怕這個都護府只是一個空殼，但它也能代表整個大唐的態度呀！
無論是爲了羊毛貿易，還是爲了控制東突厥，北庭都護府都必須要建立！
毫無疑問，他們已經被王遠徹底說服！
看到兩人如此表情，王遠再次笑道：“先不要興奮，待我慢慢說完。”
“其實無論是羊毛貿易，還是建立北庭都護府，這只是其一而已！”
說着，王遠虛按了幾下食指和大拇指：“如果朝廷覺得這兩個方法還不夠穩妥，那還可以再加一丟丟手段。”
聞言，李世民面露駭然，微微倒退：“這還能再加什麼手段呀？”
他無法想象，都到了這一步了，東突厥可以說是被徹底困在絞刑架上了，居然還有手段可以施加！
這簡直是狠得一塌糊塗呀！
“廢話，當然是建立一個宗教呀！”
王遠越說越是興奮，直接跳到椅子上，興致勃勃：
“當然，我說的不是佛家和道教，而是建立一種新的宗教！”
“名字什麼可以隨便來，只要是顯得高大上，符合草原百姓的習俗和喜好就可以。”
“而核心的教義，就是完全由我們大唐來制定！”
“這份教義也不需要其他花裏胡哨的東西，只需要讓長安成爲新教的聖地，讓所有草原百姓都會自然而然地嚮往和學習！”
“然後再讓北庭都護府有意擴散，長此以往，只需要百年，西北草原就會同化爲中原大地的一部分，而草原百姓也將徹底成爲我大唐子民！”
“其實，無論是羊毛貿易，還是北庭都護府說到底，都是一種預防動亂髮生的手段。”
“而建立新教，則是徹底的民族大融合！”
“只要讓他們變成我們，那麼我們就是一體同根，一榮俱榮，一損則損！”
“當然，唯一的缺點就是用時太長了，但從歷史的角度來看，這絕對是最好的選擇！”
王遠洋洋灑灑說了一大堆，甚至連口水都說幹了。
趕緊揮手讓明叔倒上一杯熱茶，一飲而盡才略微舒服了起來。
爽呀！
王遠輕輕吐了一口氣，這才突然發現，屋內已經沒有任何回話之聲。
“發生了什麼？”
他面露疑惑，轉頭看向了李世民和房玄齡，發現兩人都在用一種彷彿是看見了魔鬼的目光看着自己。
“你們這是什麼眼神？”
“那不成我背後......有什麼髒東西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