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胎記男光聽着一聲微弱的嘆息便能發現有人,絕對是一頂一的高手。
她察覺祁弋神色凝重,側耳聽着門外的動靜,眼神裏有着緊張。
這還是顧蔓第一次看到他這樣的表情,這個向來不把任何人放眼裏,覺得自己天下無敵的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祁弋鬆開捂着顧蔓嘴的手,攬着她腰反手將她往自己身後推,護在她身前。凌厲的眼神看着外面的黑影。
胎記男正準備推門時,樓下走上來一個小二。
他收回手,問那小二:“這房裏有人嗎?”
小二看了一眼:“有!”
隨後又補充道:“方纔還有,這會沒有了。”
他指着樓下一個正與別人打招呼大腹便便的男人說道:“方纔這廂房裏是那位公子,眼下走了,小的正準備上來收拾。”
胎記男看了眼樓下,不乏有當官的,還有這樓上的廂房多半還有朝廷裏的要員。
他扭頭看了一眼那緊閉的大門,頓了頓,轉身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顧蔓緩緩呼出一口氣,還沒喘勻,便被祁弋拉着從一側的窗戶裏跳出去。
外面是百味軒的後院,有爲客人提供餵馬服務的馬廄,還有提供租賃的馬車。倆人剛好跳進草棚裏,直接陷進成堆蓬鬆的茅草中……
顧蔓臉撞在祁弋胸膛上疼的抽筋,頂着一頭茅草爬起來直想罵娘。
祁弋倒是躺在茅草堆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還帶着微微笑意。
她摘着身上的草,掃了他一眼:“我說這位大俠,你就不能先看好,換個地方跳?”
祁弋笑着看向旁邊的雞舍,一隻毛色鮮豔的大公雞站在柵欄上長鳴一聲,緊接着“噗……”,青綠色的排泄物重重砸在地上,騰起一針灰土,一股難以言說的臭味瀰漫開來。
“你說的換個地方是哪?”
顧蔓皺了皺眉,不說話了。
她胡亂抓着頭髮上的乾草,扯的髮絲有些凌亂。
祁弋起身,幫她將頭頂的一根草取下來。
顧蔓看着他渾身乾乾淨淨,懷疑剛纔是拿她當了墊背。
“還沒問你,你怎麼在這?”
“喫飯啊!這還用問?”
祁弋想將她耳鬢的髮絲往後攏,結果顧蔓退了一步,自己用手整理了一下凌亂的頭髮,隨後抱拳道:
“多謝王爺救命之恩,沒事我就走了!”
祁弋直接將她拉過來,邪笑道:“這就走了?你也說了救命之恩。”
顧蔓不屑輕哼:“難道還要以身相許?”
“多此一舉,你本來就是我的女人!”
顧蔓:“……”
果然是易容高手,臉皮確實挺厚。
“行了,光天化日的別動手動腳!”顧蔓推開他,走出茅草棚子。
祁弋跟上來,厚着臉皮道:“我救了你,你就不請我喫頓飯?”
一聽祁弋說喫飯,顧蔓一拍大腿:差點忘了那兩人。
槐安愣愣看着菜一道道上桌,那裝菜的盤子都是純銀打造,還嵌着寶石,簡直要閃瞎他的眼。
“要不,我出去找找顧爺?”槐安想起身。
“小安子!”菱兒趕緊叫他:“你別想跑,我可沒錢結賬!”
槐安又坐回椅子上,“我是說顧爺這麼久沒回來,該不會……真跑了吧?”
這次菱兒沒說話,想了下說道:“那你在這等着,我去找!”
“不行,要走一起走!”
兩人對視一眼,心領神會。
槐安先趴在門邊看了看,樓下人來人往,偷偷溜出去應該不難。
“看什麼呢?”
顧蔓突然站在他面前。
“哎呦!顧爺,您可算回來了!”
槐安喜極而泣:“你再不回來……”
顧蔓往裏走,淡淡道:“怎樣?”
槐安頓了頓,掛上笑:“你再不回來,菜就涼了!”
他正準備轉身,突然又見一人走了進來,長相與漢人不同,卻是十分俊美,身着黑衣,襟口用金線繡着繁複的紋飾。
來人看都沒看他一眼,徑直走進來往桌上一坐。
“哎!你誰啊!走錯了吧!”
顧蔓夾了一根青菜進嘴裏,面無表情道:“他叫拓跋弋,認識一下!”
“拓……拓……”槐安拓了半天沒拓出來。最後還是祁弋一揮袖袍:“不必多禮!”
槐安還沒從震驚中緩過神來,他後知後覺地見了個禮:“見過王爺。”
然後跑到顧蔓身旁,低低說道:“不是說他很……”他沒把那個“醜”字說出來,只用手往自己臉上胡亂抹了幾下表達大概意思。
“哦……”顧蔓平靜道:“這位王爺有個癖好,易容!”
槐安這才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看着對面高貴與帥氣並存的男子,神色十分複雜。
而同樣震驚的還有菱兒,她沒想到當初自己死活不嫁的北胡王,竟然這般俊朗。
她恨恨瞪着槐安,若不是他之前說什麼北胡王貌醜如鍾馗,她又怎會錯過這段做夢都做不來的姻緣。
槐安絲毫沒有感受到菱兒要殺了他的眼神,又低聲問顧蔓:“他來幹什麼?不會對菱兒賊心不死吧?”
顧蔓一擡頭,正巧祁弋也看向她,似笑非笑。
她順手一指菱兒:“王爺,這位便是真正的菱兒姑娘!”
菱兒一驚,還沒反應過來。
祁弋視線緩緩移動,淡淡瞥向菱兒:“原來你纔是菱兒!”
菱兒小心翼翼地用餘光看了一眼祁弋,隨即低下頭去,臉紅成了一片。
這個北胡王千里迢迢追到京城,難道是爲了她?
“菱兒姑娘不必害怕!”祁弋淡淡開口:本王不會強人所難,此事只是個誤會。本王將名字弄錯了。”
菱兒猛地擡起頭來,一臉疑惑。
顧蔓旁若無人地喫飯,伸着筷子去夾那四喜丸子,怎耐太滑,她怎麼都夾不起來。
祁弋看向她,輕輕勾起脣角,低低的嗓音帶着幾分調笑。
“其實本王不僅有易容的癖好,還有……斷袖之癖!”
“啪嗒!”
顧蔓好不容易夾起來的丸子掉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