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沈清河說起今日的事情來時,顧蔓沒有覺得很失望。她知道,這件事不可能那麼容易。
“明日我再去求見聖上,不行就後日。我不相信聖上會一直不見我。”
顧蔓面色平靜地給他夾了菜放進碗裏:“李大娘的拿手好菜,糖醋排骨。”
沈清河拉住她的手,聲音有些激動:“十三,你一定要相信我!”
顧蔓笑了:“你這麼擔心做什麼?不就一樁婚事嗎?你若拒婚,皇帝他還能殺了你不成?就算要殺你,咱還可以跑啊。”
沈清河愣了愣,細想了顧蔓的話也確實如此。聖上還不至於爲了他拒婚,便要他的性命,最多他這個四品官不做了便是,然後帶着顧蔓遠走他鄉。這反而是他最想要的結局。
想到這,他這兩日壓在心中的煩惱煙消雲散。
“十三,那你願意與我離開這裏?”
顧蔓笑道:“我覺得做個漁翁也不錯,不過,我不想再喫糖醋鯉魚了!”
沈清河笑了,寵溺地捏捏她的手:“好,那咱們喫清蒸的!”
“……”
“對了,我想告訴你件事!”顧蔓捏着筷子,扒着碗裏的飯。
她不知道沈清河知道她是女扮男裝會不會驚的跳起來。
“嗯,你說!”沈清河看向她。
“就是……其實,我是……”
“沈公子,顧公子。”
李氏突然站在門口:“看我這記性,這還有一道菜忘了端上來了。”
說着,將菜端上桌,是一道蔬菜羹,濃稠粘滑,碧玉一般。
沈清河爲顧蔓舀了一碗:“你方纔想說什麼?”
“我……”顧蔓這時候倒不太想說了,“我說我今日碰到了左俞清,不知道他怎麼到京城了。”
“想必是跟着劉賢來的吧!”沈清河隨口說了句。
“劉賢?”顧蔓一驚:“你見過他?”
“沒有,但是聽說他升任刑部侍郎了。”
難怪她會在京城遇見劉賢。
刑部?
顧蔓咬着筷子沉思,若照沈清河說的,劉賢升官後將左俞清也帶了來,那他在刑部怎麼也有個一官半職,沒理由會對她開出的條件感興趣。
她想到那日劉賢與司焱麟密會的事,這左俞清剛愎自用,又與劉賢有些交情,正邪不明,不知道里頭會不會有什麼貓膩。
“你可以查到左俞清在刑部擔任何職嗎?”她問沈清河。
“這個不難!”沈清河的擡頭看着她:“你爲何對他這麼感興趣?”
他想到在江寧時,兩人有些不正常的舉動,頓感不悅:“他不會是對你有什麼想法吧!”
“……”
顧蔓拿了一塊桂花糕塞在他嘴裏:“你腦子裏就不能想點正常的事?”
沈清河咬住桂花糕,腮幫子鼓鼓囊囊,看着有些可愛。
“我腦子裏只有你嘛!”
顧蔓想在他腦子裏也塞上桂花糕。
“我的意思是這個左俞清如果不是劉賢一黨的,倒可以收歸已用。”
左俞清是個人才,肯定要爭取的,不然就讓司焱辰捷足先登了。
“收爲已用?”沈清河顯然不理解她的意思,“這是爲何?”
顧蔓隨口解釋道:“日後……或許有用得着他的地方呢!”
“哦……”沈清河有點不相信,他依然懷疑兩人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祕密。
“對了。”顧蔓又提醒道:“劉賢你得小心點。”
沈清河:“放心,他在刑部,我在兵部,井水不犯河水。”
顧蔓嘆了口氣:“說是這樣說,難保有人心有不甘,唯恐天下不亂。”
沈清河不以爲然的埋頭喫飯:“你操心這麼多幹什麼?咱們過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顧蔓嘖了聲,搖搖頭,深感無力。
沈清河真讓自己帶廢了,這不爭不搶的性子哪裏像男二,分明就是個路人甲。
寧府。
寧成昭連連嘆氣,寧櫻上前道:“大哥,到底是何事讓你這般爲難?”
寧成昭看她一眼,嘆氣道:“我聽說聖上又要爲你賜婚!”
寧櫻一愣,先前聽說司南胤沒有允准司焱辰的請旨她還暗自慶幸,沒想到終究還是逃不過。而且,其他幾個皇子沒有哪一個比得上司焱辰,若是被許給那個風流成性的齊王司焱麟,豈不是誤了她一生?
“大哥!”她有些慌,拉着寧成昭胳膊:“求大哥讓聖上收回成命吧!我誰都不想嫁!”
寧成昭又嘆了口氣:“恐怕沒那麼容易。聖上既已有心賜婚,便說明此事已成定局。只是那沈清河出身貧寒,官職又低,委屈了你!”
寧櫻眸光一閃,“大哥是說……沈公子?”
寧成昭點點頭:“也不知聖上爲何如此器重他,還要爲你和他賜婚,真是便宜了這小子。”
寧櫻嘴角輕揚,壓抑着激動:“既然聖上作此安排,定有道理。沈公子一表人才,有勇有謀,前途無量。聖上重用他,也是情理之中。”
寧成昭見她眉眼含笑,問道:“這麼說,你願意下嫁沈清河?”
寧櫻羞赧一笑,不好意思說道:“大哥,其實,我對沈公子……”最後羞的沒有說下去。
見她這模樣,寧成昭明白了幾分,“也罷,既然你願意,聖上又有旨意,也只有如此。”
“多謝大哥!”寧櫻低頭絞着絲帕,粉頰微紅。
原來並不是有緣無份,而是上天註定。
……
“公子,你上次說的桃樹上能長出梨是真的假的?”
菱兒正在削梨,突然問了句。
“當然。”顧蔓懶懶答了句:“這個叫嫁接,只要技術到位,別說長出梨,長出葡萄都沒問題。”
“那你會嗎?”菱兒將削好的梨給她。
“我不太會,不過可以試試!”顧蔓接過,又遞回去:“咱倆分下吧,這梨太大我一個人吃不了這麼多。”
菱兒正色道:“那可不行,分梨,分‘離’,不吉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