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小自己便被爹爹和大哥寵着,沒受過委屈,她真不知道自己能否看得開。
秦淑婉並不急着回答她,也不意外她會問出這樣的話。直到將燕窩喫完,用手帕擦擦嘴才說道:“小妹可知我爲何要喫這麼多?”
“嗯?”寧櫻笑道:“有身孕之人,自然胃口好。”
秦淑婉搖搖頭:“其實我一聞到那些個安胎藥便想吐,還有那些昂貴補品我都是逼着自己嚥下去,你可知爲何?”
寧櫻沉默一瞬,又豈會不明白。
“嫂子爲了腹中孩兒真是受苦了。”
“是啊!”秦淑婉嘆一聲:“你知道我自小體弱,湯藥三餐不離。能懷上這個孩子可以說是上蒼見憐。可我這身體,怕也只能生下這一個孩子,往後若再想有身孕,便不那麼容易。所以,昭哥若要納妾,我又如何去攔?”
寧櫻不知該說些什麼,想着寧成昭與秦淑婉好歹是兩情相悅,便安慰道:“大哥對嫂子癡情,必不會納妾寒你的心。”
秦淑婉苦笑一聲:“色衰而愛馳。情這個東西,誰又能保證天長地久。只是如今我有了這個孩子,便是昭哥日後納了妾,有了這個孩子,他也不至太冷落於我。小妹,聽嫂子的話,日後你嫁於秦王,凡事要大度。平常人家尚且三妻四妾,又何況帝王之家。”
寧櫻:“……”
是啊……沈清河是秦王,不是獵人樵夫,三妻四妾再正常不過。
與其讓他左右爲難,倒不如自己退一步。她的身份好歹是國公之女,沈清河怎麼也不會委屈她,讓她做妾的。
秦淑婉撫摸鼓起的小腹繼續說道:“嫂子再送你一句話:凡事多忍讓,但該爭還是要爭,比如,在子嗣上。”
寧櫻瞬間臉便紅了:“嫂子,這些事還早着呢!”
秦淑婉輕輕點了下她的額頭笑道:“都快當新娘子了,還早?嫂子只想告訴你,不爭不搶,只能將機會讓給別人,只有爭,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
寧櫻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她想起秦淑婉並非尚書府嫡女,是妾室所生,上面還有一個姐姐。就算她與自己大哥青梅竹馬,按理說也不可能輪到她嫁入國公府。而在此之前,兩家聯姻人選定的是尚書府的嫡女秦湘瀾。
但那秦湘瀾後來卻莫名其妙傷了臉,無奈下嫁了一箇中州司馬,遠走他鄉。
……
秋雨綿綿,姜氏的紫芸殿今日格外熱鬧。
“娘娘,你說說,這怎麼莫名其妙就出來一個什麼秦王?還不知是哪來的野種呢?”說話的三皇子吳王的生母劉氏。母家顯赫,入宮後封了德妃。雖然入宮的早,可一連兩胎生了女兒,後來拼了命生下兒子,虧了身子,再怎麼補也補不回來,看着模樣比姜氏還老態。
“德妃姐姐可要當心禍從口出。聖上已然下了旨意,這‘野種’可不是亂說的。”
淳妃是五皇子生母,最晚入宮,也最年輕。
“聖意豈是我等後宮婦人能揣測的?”姜氏突然發話:“德妃,注意你的身份!”
“……”
德妃雖然閉了嘴,可心裏挺不服氣的。姜氏一族如今大不如前,還不如她孃家有勢力,她自然也沒將姜氏這個皇后放在眼裏。
“皇后娘娘,要臣妾說,德妃姐姐的話還是有些道理。”淳妃說道:“臣妾還未曾見過聖上對哪個皇子如此上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姜氏聽了這話,沉默不語。
同在殿內的還有二皇子湛王的生母賢妃葉氏。她是司南胤身邊的老人,司南胤還是王爺時便入了府。可惜出身不高,只做了側室。容貌不出衆,但是身材珠圓玉潤,膚色極白,雖已過四十,臉上卻無一絲細紋。
從始至終,她就像個看客,只顧撫摸着懷裏的那隻同樣珠圓玉潤的白貓。手上戴着一串佛珠。
通體毛色雪白的貓兒性子似乎也像它主子一樣,不管周圍如何吵鬧,依然睡的香甜。
淳妃見姜氏不說話,轉而問她:“賢妃姐姐覺得呢?”
“你問她做什麼?”德妃翻了個白眼:“賢妃人如其名,賢良淑德,只知道靜心禮佛,那會管這些閒事!”
“行了!”姜氏被兩人吵的頭疼,揮揮手:“都回去吧!”
“娘娘……”德妃還想說什麼,見姜氏臉色黑沉也就只能作罷。
三人起身:“臣妾告退。”
“賢妃你留下!”姜氏突然說了句。
“是!”
待殿內無人後,姜氏才咬牙切齒道:“沒想到那個賤人的兒子還活着。”
賢妃嘆口氣,聲音聽起來柔柔弱弱:“娘娘,聽說昨夜聖上酒後吹了風,頭疾犯了,今日早朝未上,卻密詔了秦王入宮。”
姜氏一驚:“果真?”
“千真萬確。”
姜氏憂心道:“聖上到底想做什麼?”
賢妃柔聲提醒道:“依臣妾看,娘娘應該去瞧瞧,別的不說,聖上有恙,娘娘理應侍疾。”
“本宮纔不去!”姜氏不屑道:“他對我那般絕情,本宮又何苦前去自討苦喫。”
……
賢妃從紫芸宮出來時,雨停了。
貼身宮女挽蘇問道:“娘娘,聖上有恙,皇后娘娘不去侍疾,您也該去瞧瞧纔是。”
賢妃摸着貓兒滑膩的毛髮,淡淡一笑:“你當真以爲皇后不會去?她爲了他的兒子,什麼做不出來?”
“那娘娘也該去瞧瞧,總不能讓皇后一人討了這個巧。”
“皇后愛子心切,聖上又何嘗不是。我自是不會去討這個嫌的。快些走吧,今日湛王要來請安,我得親自準備些他愛喫的。”
挽蘇笑道:“王爺最是孝順,性子又善。上月協助州府施粥,連聖上都誇呢!”
賢妃會心笑笑:“快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