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走開!”顧蔓抓着鋤頭,看着槐安不屑道:“我看你的力氣還沒我大,一邊呆着去。”
說罷,揚起鋤頭,使勁一掄,只聽鐵器撞在堅硬的泥土上,發出鈍響。按說昨日下過雨,土層應該很鬆軟,但是如今已是深秋,晨起水池裏都結着薄薄一層冰,這土也好像凍住了,特別堅硬。
顧蔓手震的都麻了,果然是一件體力活啊。
“小安子!”她回頭說道:“要不還是你來吧!”
可事實證明,槐安還不如她,被菱兒好一陣數落。
四體不勤五穀不分大概形容的就是他們三個。
“我看讓李大娘來吧!”槐安說道。
“你想的出來!”顧蔓瞪他一眼:“人李大娘每日做飯洗衣,還不夠累的?咱們三個閒人連種個菜還要麻煩人家?”
“可……不還有個閒人嗎?”槐安嘟囔道。
顧蔓:“……”
……
寧櫻及一衆大臣女眷等在庭蕪苑。園中的菊花奼紫嫣紅,開的正豔。其中還有綠菊,十分罕見。
她見今日皇后雖說請的是大臣府中女眷,但來的多是年輕未出閣的小姐。她想着,或許皇后娘娘是想爲懷王選妃。
這時宮女稟報一聲:“皇后娘娘駕到。”
姜氏十分應景地穿了一件金絲繡菊花的拖地長裙,滿頭珠翠,雍容華貴。
衆人行禮:“參見皇后娘娘!”
“免禮!”姜氏往人羣裏一瞥,便看到了寧櫻。
問道:“寧小姐,鎮國公近日可安好?”
寧櫻屈身:“多謝娘娘關懷,爹爹身子還算硬朗。”
“如此便好。諸位請坐吧!”
而後,姜氏吩咐將宮人擺上瓜果點心。
她指着每人桌前的酒壺:“這是本宮親自釀的菊花酒,甘甜清洌又美容養顏,還不易醉,諸位不妨多飲一些。”
“多謝娘娘!”
寧櫻也喝了一口,果然清香甘醇,甚是好喝。
“娘娘的手藝就是好,承娘娘盛情,今日我等是有福了。”說話的是吏部侍郎之女。
她這話一出,立刻引得其他人附和。
今日羣芳爭豔,比那些菊花更有看頭。但其中最耀眼的還是寧櫻。
哪怕她穿的素淨,打扮的低調,也難掩絕美姿容。在這一衆花枝招展中,遺世獨立的猶如那綠菊,超凡脫塵。
姜氏的眼神也一直看着她,就算她身後不是寧家,這孩子也招人喜歡。
衆人又飲酒敘話一陣,姜氏提議前往御花園,御花園的菊花也開的差不多了。
衆人自然從命,起身前往。
寧櫻站起來,突覺頭暈乏力,身後的音兒忙扶住她。
“寧小姐這是怎麼了?”姜氏忙問。
寧櫻撫着額頭,滿是歉意道:“臣女不勝酒力,讓娘娘見笑了。”
“無妨!”姜氏略有些自責:“此事也怪本宮,這菊花酒雖不醉人,但也因人而異。想必你從未沾過酒,所以這麼快便醉了。也罷,你先去本宮寢殿歇息片刻,本宮再命人熬上一碗醒酒湯,喝了也就無事了。”
寧櫻本來想拒絕的,見此也只能從命。
姜氏回頭對其他人說道:“那咱們便去御花園轉轉。”
……
寧櫻在宮女的攙扶下進入一間雅室,室內燃着薰香,味道香甜。
榻上鋪着柔軟舒適的兔絨墊。寧櫻躺上去,頭依舊暈暈乎乎。
兩個宮女沒說一句話,便各自退了出去。想來是去準備醒酒湯了。
“小姐,你怎麼樣?”
寧櫻靠着軟墊搖搖頭:“沒事,就是頭暈。”
“您從沒喝過酒,爲何要喝那菊花酒?”
“那可是皇后娘娘賞的,況且別人喝了都沒醉,說明那酒本不醉人,只是我自己酒量不行罷了。”
寧櫻說着,倒想起來,她似乎也不是第一次喝酒……
又等了許久,還不見有人端來醒酒湯。
“醒酒湯怎麼還不來?”音兒說道:“小姐,我出去瞧瞧。”
“嗯!”寧櫻有氣無力道。
音兒出了門,見四下無人,也不知都上哪去了。
寧櫻等了一會,也不見音兒回來。
她想起身去看看,這時,卻聽得有人推門,緊接着一陣腳步聲不疾不徐。
她回頭,只見珠簾撩開,是少年驚訝的臉。
“櫻兒?”
“懷王殿下?”
司焱辰想了下恍然大悟道:“對了,母后今日在庭蕪苑邀百官女眷賞菊。”
寧櫻點點頭,將臉瞥過去一些:“那……懷王殿下爲何會在這裏?”
司焱辰說道:“哦!本王是來向母后請安的。這屋子原先是本王的寢居,便想來歇息片刻。”
“……”寧櫻只覺得臊的慌:“殿下恕罪,寧櫻並非有意闖入殿下寢居,這便出去!”
說着,便要走,沒想到剛邁出一步,一陣頭暈眼花,司焱辰趕緊上前扶住她:“你既已醉了,便好好歇着!”
說着將寧櫻又扶回榻上。
“可是,這是殿下的寢居,怕是……不合適。”寧櫻想着自己如今是秦王沈清河未過門的王妃,闖入司焱辰寢居已是不妥,何況兩人還如此同處一室,若讓有心之人看到,還不知生多大是非。
司焱辰自是明白她心中所想,起身說道:“這樣吧,你就在這裏歇息,本王走便是!”
說罷,頓了下,輕嘆口氣,出了房門。
寧櫻鬆了口氣。
沒一會,門又開了,司焱辰進來,手裏端着一碗醒酒湯:“把這醒酒湯喝了,就沒那麼難受了。”
隨即坐到榻邊,舀起一勺。
“不勞殿下,我自己來!”寧櫻揉了揉腦袋。
“就算本王自作多情,難道也不能和寧小姐做個朋友嗎?”司焱辰擡起頭看她,“朋友間,無需這般客氣。”
寧櫻:“……”
“還是我自己來吧!”寧櫻接過碗,兩人的手無意中觸碰到一起,她趕緊撒手。
司焱辰苦笑了下,將碗放在榻上,轉身出了門。
寧櫻心裏有些難受。她方纔在司焱辰眼裏看到哀傷,她曾經在沈清河眼裏也看到過。
只是他的哀傷從來都不是爲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