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清河神情哀傷,打開柵門走進去。
院子裏鋪上了厚厚一層黃葉,廚房的籃子裏,還放着幾個中秋餅,已經長了黴點。
他推開房門,屋子物事擺放整齊,沒有打鬥痕跡。他走進一間臥房,被褥疊放的整整齊齊,可是也能看出上面積了一層薄灰,說明至少有幾日不曾住過人。
夕陽的餘暉自窗戶外照進來,光暈落在在青色碎花的被褥上,那上面靜靜躺着一枚木雕小魚……
顧蔓見沈清河進去了許久還沒出來有點急,想進去找他,卻被司南胤看到。
“你也來了?”司南胤冷冰冰說了句。
顧蔓趕緊行禮:“十三見過聖上。”
司南胤細細打量了她一眼,“你膽子倒不小,竟敢欺君!”
顧蔓眼珠子一轉,大概知道是怎麼回事。馮玉跟隨司南胤多年,忠心耿耿,又豈會不告訴他實情。
“聖上恕罪,十三並非有意隱瞞,確有苦衷。”
“有何苦衷?”司南胤怒道:“你可知因爲你生了多少謠言。當日朕說過,若你是女子,便賜予北胡王。如今,你不僅欺君,還迷惑秦王,朕豈能容你。朕給你兩條路:一,跟隨拓跋弋前往北胡。二,死!”
顧蔓嚇了一跳,她可不想死。更不願嫁給拓跋弋。原以爲這司南胤怎麼着也能看在沈清河的份上不會爲難她,沒想到早就看她不順眼了。所以,估計巴不得將她送給拓跋弋,然後讓沈清河娶寧櫻。
司南胤見她不說話又道:“你別指望着秦王會救你,就算今日救得了你,朕若想殺你,輕而易舉。”
顧蔓皺了皺眉,司南胤手底下確實有許多武功高強的暗衛,當年的沈介便是其中之一。若想要誰的命,神不知鬼不覺便能讓其身首異處。
在司南胤眼裏,她不過是個小角色,殺她就像碾死一隻螞蟻,最後沈清河還被矇在鼓裏,根本不知真相。
果然老奸巨猾。能當上皇帝的,哪一個心不狠。
想到這,顧蔓脫口而出:“聖上,我不能嫁給拓跋弋,也不能死!因爲……我……我有了身孕。”
“……”
司南胤震驚道:“你說什麼?”
“我說,我有了秦王的孩子。”顧蔓不卑不亢,泰然自若地好像肚子裏真的懷揣了一個救命的皇嗣。
司南胤沉默了片刻,對於顧蔓的話半信半疑。想着她既是女子,又跟着沈清河許久,就算有了孩子也不稀奇,何況此前沈清河還百般維護她,怎麼都不肯娶寧櫻。不過,這也有可能是她爲了保命,隨口編的。但若是真的,可能便是大周第一個皇長孫。
“你說的可是真的?”
顧蔓點頭如搗蒜:“十三不敢欺君。不信……不信聖上可問秦王。”
她想着沈清河是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麼回答。
“哼!”司南胤冷哼一聲:“回宮後朕會派御醫前去秦王府,若真有孕,且饒你一命,若是誆騙於朕,數罪併罰,誰也保不了你!”
心裏卻已是後悔不迭。電視劇看多了,找個什麼藉口不好,來個假孕?
難道還能和沈清河在這短短几日時間裏造出個孩子來?
瞎扯淡!
“起來吧!”司南胤對顧蔓說了句。又吩咐馮玉:“爲她安排一輛馬車。”
“是!”
“……”
顧蔓心裏更害怕了。司南胤這完全是看在她肚子裏這個並不存在的孩子面上,纔對她這般照顧。
這時,沈清河從房中出來,臉色不太好。
顧蔓沒有坐馮玉安排的馬車,而是個沈清河同坐一乘。馮玉倒也沒說什麼。
車駕緩緩行駛,沈清河自上了馬車便沒說一句話,只靜靜發呆。
“你別擔心!”顧蔓掌心放在他的手上輕輕拍了拍:“興許婆婆病好了,然後走親戚去了。”
沈清河:“……”
顧蔓也覺得這種可能性太小了,畢竟之前沈清河說過,醜婆婆沒有親人。
她也不知該怎麼安慰他,而且自己身上還有條欺君之罪,尚不知怎麼解釋。
正要將手抽回來時,沈清河緊緊抓住了她的手,順勢將她拉去懷中。
顧蔓手臂輕輕圈住他的眼,輕拍道:“沒事的!”
天黑之前,聖駕到了柳泉鎮。那縣令的祖宅是其太爺爺所有,在前朝曾官居一品,這是其告老還鄉後所建。還有個十分雅緻的名字——集雅堂。
宅子裏裏外外已經佈置妥當,因爲要接聖駕,那縣令又着人添置了好些傢俱物什,十分殷勤。旁人很是羨慕,此次接過駕,他恐怕便要升官了。
街道早已戒了嚴,侍衛分列兩邊。那宅子裏更是守衛森嚴。
安頓妥當,顧蔓來到沈清河房間,欲言又止。
“怎麼了?”沈清河問道:“可是不喜歡這裏?”
“沒!”顧蔓踟躕道:“想和你說件事!你聽了別激動。”
“嗯,你說。”
顧蔓便將方纔的事一五一十說了,末了懊惱道:“我當時就是一時情急,也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這個。”
沈清河愣愣看着她半晌,突然笑着點了下她額頭:“虧你想的出來?這可是欺君之罪!”
“你還笑!”顧蔓撇撇嘴,“那事已至此,你倒是想個辦法啊!”
“辦法也不是沒有!”
“什麼?”
沈清河笑道:“那便是咱們努力,儘快懷上一個不就好了。”
顧蔓:“……”
“我還以爲你能有什麼辦法,你當這和喫飯睡覺一樣容易,說有就有了?”
“你倒是提醒了我。”沈清河壞笑道:“不睡覺,怎麼會有?”
“……”
顧蔓抿了抿脣:“除了懷孩子,就不能有別的辦法?”
“好了!別想那麼多!”沈清河安慰道:“父皇只是試探你而已,哪會真要你的命!”
“試探?”顧蔓表示懷疑:“他一個皇帝,日理萬機,還這麼有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