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偏執總裁替罪妻 >第八十三章 她更像我的妹妹
    楚湛雙手抱胸,一副好整以暇的神情,說出的話卻像子彈一樣有力:

    “左先生當然不認爲溫瀟需要休息了,畢竟你沒有心疼她的能力。對你來說,只要你自己的需求能夠得到滿足,別人是死是活,你一點都不在意吧?”

    左愈的目光冷了又冷,但卻沒有絲毫的動搖。

    在那雙如星空般冰冷又深邃的眸子裏,我總是找不到任何脆弱的情緒。

    對我,左愈冷硬得像一堵絕不讓路的牆。

    即使是對他滿心疼愛的溫瀟,他也從不流露出任何遲疑。在任何人面前,他都是篤定又自信的。

    只有極少數的幾次,他在我面前崩潰般爆發,又在爆發後露出過脆弱的一面。但他的脆弱,只是受傷的惡魔,只會讓他更加危險。

    我徹底怕了他。

    三年牢獄,無盡的折磨,死到臨頭——

    這些已經徹底帶走了我對他的全部愛意。

    只剩下恨,和麻木的痛。

    心裏的某一處仍在鑽心的疼,我時常發了瘋般想遠離他。

    “我內心的感受,無需向不相關的人解釋。”

    面對楚湛誅心的責難,左愈以一貫的冷漠和高傲姿態回敬了他,然後,用命令般的口吻對我說:

    “溫瀟,把你的手給我,我要請你跳舞。”

    他說這話的口氣,不像是要請我跳舞,就好像是上級領導在命令自己的屬下一樣,不容分說。

    “對不起,我不想跳舞。”

    但是,我出乎自己的預料,沒有答應他。

    一直被他強迫着,挾持着人生,我也會有脾氣。

    掉頭就走,我沒有看左愈那難看至極的臉色。反正,不論我做什麼,他都不會對我溫柔的笑。

    這個盛大的舞會之夜,在一片喧鬧之聲中緩緩落幕。

    “你就這麼厭惡我,連一支舞都不願意跟我跳?還是說,在你的楚少面前,你羞澀得連手不願意讓別的男人牽了?”

    回左宅的路上,左愈拽緊我的手,在我耳邊嘲諷道:

    “以前不顧顏面勾/引我的時候,怎麼不這麼含蓄?如今倒是裝起純潔了。你往我的杯裏下藥時,爲什麼那樣大膽?你準備什麼時候,再往楚湛杯裏下藥?用不用我讓沈助理給你準備好藥?”

    以前聽到左愈用嫌惡的口氣說我往他杯裏下藥,我會心裏痛得難以言喻,會卑微地向他費力解釋自己沒有做過那樣的事,哪怕明知他不會相信。

    但現在,我的心卻像是死水一樣,他的羞辱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

    平靜地看着左愈,我露出破罐子破摔的平靜笑意,淡淡道:

    “左先生,是您想多了。如果我想和楚少睡覺,用不着往他的杯裏下藥,他願意和我一起的。而且,他說他要和我談感情,不是想睡/我,所以就先不用勞煩左先生讓人給我買藥了。”

    滿意地得到左愈震驚和痛惡的反應,我轉過頭,不再看他,將心裏無限的煩悶與苦楚化爲一句更不要尊嚴,更能讓左愈生氣的話:

    “等到以後楚少對我不感興趣了,和我沒關係了,我有了新的目標,重新需要往男人杯裏下藥的時候,我再麻煩左先生讓人幫忙。”

    大概是我說的話確實太下賤,接下來的路程,左愈完全的沉默了,沒有再和我說一句話。

    他的沉默,對我來說已經是絕望中的救贖。這樣,我終於能得到片刻平靜。

    在左宅度過了沉悶的一晚,第二天早上,我換上了年小顏爲我準備好的白領套裝,化了一個簡單的妝,遮住糟糕的臉色。

    白襯衫配西裝裙,加上一雙標準高度絲毫不張揚的黑高跟,我將連夜打理過的烏黑長髮挽起。鏡子中的自己,看上去真像一個幹練的職業女性。

    這對我來說已經是最莊重的裝扮了。

    畢竟,今天是上任第一天。

    雖然已經打定主意,要在上任第一天就向楚湛辭去負責人的工作,但即使只在這個位置上一天,也不能敷衍了事。

    無論是出於信任,出於真心,還是出於消遣的快意,楚湛都曾把天堂送到我的手中,讓我接管,他的心意和這份禮物的重量,都容不下我輕拿輕放。

    “那個什麼天堂會所,那些魚龍混雜的地方,上門的都是些急色的客人吧?你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年輕姑娘,他們如果調戲你,你該怎麼辦?用不用讓左先生給你配幾個保鏢?”

    年小顏看着我匆匆地把辦公的用品放進手袋裏,眨巴着眼,有些天真地問我。

    我有些好笑地轉過頭,從她的眼裏看到了真切的擔憂,知道她是真的在擔心我,而不是想諷刺我才故意這麼說。我的心一軟,颳了一下她的鼻子,對她說:

    “你想多了。能進得了天堂的大門,消費得起的客人,他們還看不上我這種檔次的女人。天堂裏有的是年輕貌美的女公關,不會有人注意我的。就算我倒賠錢,他們也不會多看我一眼。”

    這麼說本是想打消她的疑慮,卻沒料到她慍怒地皺起眉來,嘟起嘴,不高興地說:

    “溫瀟小姐,你幹嘛這麼說自己,你的檔次怎麼就低了?那些願意一擲千金的男人,憑什麼就看不上你?你照照鏡子,好好看一看自己,你長得一點也不醜,又不豔俗膚淺,哪一點值得你這麼在嘴上糟踐自己?”

    她滿含怒氣的話,讓我愣住了片刻。

    這個纔剛到二十歲的女孩,她是真的在爲我說自己的口氣打抱不平。

    入獄之後的三年來,我經受了那麼多明晃晃的羞辱,什麼過分難聽的話都聽過,但這是頭一次有人在意我的人格,覺得我不應該挖苦自己。

    我忽然覺得,才認識不到一個星期的年小顏,她比溫霏更像是我的親妹妹。

    “剛見到你的時候,我覺得你能做得出那種惡毒的事情,有再漂亮的皮囊也沒用,更何況,你那時候根本就沒個人樣,我就越發認定了你是個醜陋的女人。”

    看着我,年小顏鼓足了勇氣,卻又藏不住羞澀的說:

    “現在,別的那些傭人仍舊說你不會好意,心地惡毒,可我通過對你的接觸,覺得你其實沒有他們說的那麼壞,那麼可怕。溫瀟小姐,如果你出獄之後從沒聽見別人對你說過正面的評價——

    雖然我的話什麼重量也沒有,但我,我想說,你其實很漂亮,漂亮得閃閃發亮,不比任何漂亮女人差。”

    說完,她的臉都紅了,匆匆地撇過眼。

    她這一瞬間的不好意思,卻讓我心裏生出了溫暖的感覺。

    這是我的父母,我的家人和曾被我視爲朋友的那些人,都從未給過我的溫暖。

    這樣的溫暖,左愈更是一次都沒有給予我過。

    所以我才明白,這或許被尋常人視爲平庸日常的溫暖,其實是多麼珍貴的東西。

    垂下眼,我真誠地笑起來,對年小顏鄭重地說:

    “謝謝你,小顏。天堂是有嚴格規矩的正規地方,自然有能立足的安保措施,不會容許他們亂來。”

    聞言,她再次用生硬的口吻教訓起我說:

    “有沒有安保,你也不能不把自己當回事。只有天知道,聽到你用那種自暴自棄的口吻說自己時,我心裏有多難受。你也是好好的一個人,在女人最好的年紀,憑什麼被那麼說?沒有人該被那麼說。”

    我啞然失笑,沒有說反駁她的話,只是認真地點頭,向她保證會更重視自己。

    然後,我看到年小顏的眼睛亮起,閃爍着純粹的沒有經過污染的光芒:

    “你知道嗎,我在網上看到過王爾德的一句話,他說聖人有不可告人的過去,罪人有純潔的未來。就算你以前做錯過事,他們也沒有資格一棒子打死你。別的傭人都說你去工作只是要用新的方式作妖,但我覺得你這麼做很棒。”

    她沒有使用任何和人交談的技巧,只是一味地表達自己真實的想法,沒有掩飾,沒有保留:

    “我之前說天堂是聲色之所,裏面都是亂七八糟的人在胡鬧,不是正經人去的地方,後來你那麼跟我說,我一想,也覺得自己說的不對。我想和你說聲對不起,我不該那麼說,沒有權利輕視別人的尊嚴和工作。而且,你好不容易能得到這個機會,一定非常重視。”

    擡起頭,用力地看着我的眼睛,她非常認真地說:

    “溫瀟小姐,你一定要抓住機會好好幹啊,我知道你配得上更好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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