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偏執總裁替罪妻 >第一百零三章 償命
    楚湛冰冷的言語沒有停止:

    “溯言那樣純真美好的人去世後,他會上天堂,在那裏,他會幹乾淨淨地繼續幸福。而你,只配下地獄。”

    聽到他給我的下場,奇怪的是,我的心裏沒有任何畏懼。

    我只是慘白地笑了出來。

    “你笑什麼?”

    他鬆開我的頭髮,退後一步,從口袋裏掏出手絹擦了擦手,然後厭惡地把手絹扔在地上,一腳踢開,就好像他的手剛纔碰到的是什麼髒得出奇的東西。

    “我笑我馬上就要解脫了。”

    終於,我的眼眶乾涸了,沒有眼淚再流出來。看着楚湛,我一發不可收拾地狂笑,我已經瘋狂。

    他沒再繼續掌摑我,只是厭惡地看着我,冷漠道:

    “讓你解脫得太快,是便宜了你。應該在你下地獄之前,先用人間的手段好好折磨一下你,但你這種存在,越早從世界上消失越好。而且,我楚氏的驕傲和堅守比折磨你更重要,爲了折磨你弄髒溯言上天堂的路,不值得。”

    我知道,一切都結束了。

    然後,我被粗暴地從頂樓扯到了底樓,所有天堂的女公關都圍在一起,目睹我被拖走時的狼狽模樣。我看到安娜、莉莉、洛塔,甚至是潔西卡——似乎是爲了見證我的下場,她特意回到了天堂。

    她們中的絕大多數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災樂禍的神情,對我腫脹的臉和披散的頭髮笑嘻嘻地指指點點,臉上的嘲諷是如此的鮮明強烈,以至於我不用留意她們在說什麼,就能聽到她們的想法——

    但是我沒有看到黛西。

    那個曾救了我的冷豔女郎,這一次她騙了我,出賣了我。

    我想,黛西爲什麼不在大廳中?是因爲愧疚嗎?我還記得,我昏迷前她流下的眼淚。

    爲什麼要讓黛西來做這件事?

    溫霏這個混/蛋,她爲什麼不在這些盡情嘲諷我的女公關中隨便買通誰,讓那個人把我騙到草坪上,然後做僞證?

    就不能留給我一點沒被玷污的東西,算作念想?

    但是,我不怨恨黛西。

    她曾救過我。

    這算是一次抵消。

    最起碼,我做不到恨她。想到她,我內心只剩下空落落的平靜,我感覺心裏曾被她填滿的那部分,又被看不見的力量挖去了。

    楚氏的保鏢將我拖進了停在天堂門口的黑色轎車,沒有任何停留和遲疑,汽車絕塵而去。

    汽車開得很快,在路上飛馳着,但對我來說,時間好像停滯了。我的意識已經陷入虛無的空洞中,什麼有意義的事都想不到。但就在看到左氏醫院的招牌的那一刻,我想到了墨墨。

    墨墨像是暗夜中明亮的悶雷一樣劈入了我的意識。

    僅僅只是回憶了一遍他的面容,我就淚流滿面。我想見他,我想在臨死之前再見墨墨一面。“楚少在哪裏?我要見他!”

    被楚氏的保鏢粗魯地拖下車的時候,我啞着嗓子叫道,毫無尊嚴,一身狼狽,歇斯底里。

    但即使如此,那些保鏢的動作也沒因我決絕的哀求而停留半分。

    “求你們了,我要見楚少,我有話對他說!”

    我驚呼着,拼命掙扎。我知道,一旦被這些保鏢拖進醫院大樓,我就會被直接送到手術室接受那該死的捐贈手術。醫生會給我打一劑麻醉針,然後我就會失去意識。

    等我再醒過來——或者根本不會醒過來。總之,我不會再有機會見到墨墨。

    在恍惚的驚聲尖叫中,左愈那張無情的臉又在我的腦海裏一閃而過。左愈現在一定守在溫霏的病房裏,握着她的手,一遍遍地安慰她,一切都會提前結束,很快就會塵埃落定了,你馬上就要得到那個女人的腎了吧?

    楚氏和溫氏達成了協議,左愈想必也同意他們的做法,是啊,讓一個罪不可赦的女人償命,並給她在償命之前拯救一個好人的機會,這是多麼天經地義的事?

    想到左愈,我心裏涌起一股蒼涼無力的怒意。

    我這一生活成了徹底的笑話。現在想起來,當年初見左愈的畫面根本就不是美好的童話,而是在我的悲劇開始之前就敲響的警鐘。

    左愈——

    如果還能重新活一輩子,我再也不要見到他。

    “放開我,我要見楚湛,我有事跟他說!他不來,我就不進去!”

    用盡渾身的力氣掙扎着,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然後低下頭,試圖咬保鏢的手,但卻被他們提前察覺。那個身強力壯的保鏢將我從地上擡起來,非常粗魯地扯着我的披散的頭髮,然後又給了我一個耳光。

    “把這女人聒噪的嘴堵上。”

    這時,我大喊大鬧要求見的男人終於緩緩走來。楚湛冷眼看着我,目光中沒有除了冷漠以外的任何情緒,不耐煩地下了命令。

    在保鏢完成他的命令之前,我掙扎着喊出心裏的話:

    “楚湛,在做手術前,讓我再看一眼溫墨!你去和左氏說,我要再看一眼左氏的小少爺!”

    淚流滿面,甚至連鼻涕都流了出來,我用近乎嚎叫的聲音乞求這個曾說過會給我一切的俊美男人:

    “求你了,就當是完成一個將死之人最後的願望。我從沒像現在這樣求過人——”

    就連三年前對左愈解釋自己是無辜的時,我都沒有如此求過左愈。

    然而,楚湛仍舊無動於衷,甚至比無動於衷更糟糕。

    面對我的哀求,他勾動嘴角,露出一個極盡惡意的微笑,就像聽到了罪不可赦者爲了求生的可憐辯白,或是相貌醜陋至極的可悲女人偏要訴說愛情。

    “這是你最後的願望?”

    楚湛嘲弄地笑着,目光中滿是對我的報復欲,以及冷漠的蔑視:

    “那我就更不能滿足你了。看到你越不甘心地去死,我就越高興。我要讓你滿是遺憾,痛苦不已地去死,這是你活該。”

    然後,楚氏的保鏢用一塊不知從哪兒扯下的黑布強行塞住了我的嘴,堵住了我還要發出的嗚咽般的可悲話語。接下來,他們毫不憐惜地把我的手腳也綁了起來。

    “把她拖到手術室,立刻。”

    我在完全的絕望中聽到楚湛下了最後的命令。

    楚氏的保鏢很聽話,他們真的是在拖着我往手術室走。我整個身體都拖在地上,腦袋朝下,整張臉沿着冰冷又不平整的地面滑行,被石子劃出一道道血痕。

    我的膝蓋更是重災區,本來就有舊傷的部位,經不起這樣粗暴的碰撞,更是疼得刺骨,不看那裏,我就知道一定少不了紫得可怕的淤青。可比起接下來我要遭遇的,舊傷和淤青又算得了什麼?

    痛,純粹的痛。

    這就是我短暫一生的最後寫照了嗎?

    他們把我拖進了左氏醫院三樓的手術室,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已經做好了準備,在那裏等待。冰冷又明亮的日照燈讓我微微閉上眼睛,我忽然很不想看到這個世界。

    “溫瀟,你聽好,這是你欠我的,是你欠溯言的。”

    楚氏的保鏢將我擡上手術檯時,我聽到楚湛用滿含冰冷仇恨的聲音說:

    “我不是左愈,我只知道殺人就要償命。原本我該在溯言去世的那天晚上,就讓你償還你欠下的債,但因爲溫氏懇求我,求我在讓你償還欠債之前能救一個無辜的人的一命,我才把你留到現在。”

    聽到楚湛用這樣篤定的口吻說溫霏是無辜的,他沒有立刻處理我是爲了拯救無辜的生命,我連諷刺的意味都感覺不到了。我想扯動嘴角,無力地笑一下,可這麼簡單的一個動作,我也做不到。

    我躺在那裏,衰敗得像枯萎了的植物。我覺得身上好冷,冷到了極致,冷到連吐出的呼吸都可以結霜。比我更冷的是楚湛的那雙眼,他的眼裏曾經爲我亮起過明媚的光,比陽光更溫暖,比繁星更璀璨,但現在,他卻用看殺/人犯的目光看着我。

    回想起我和楚湛的結識,有些驚訝地發現,我才和這個男人認識了短短不到一個月。

    僅僅是一個月的時間,我和他就從初遇的陌生變得一點點熟悉起來,從隨意到熱烈,然後,他說他對我是認真的,他會給我一切,還把我介紹給他的家人。

    “溫瀟,讓你這麼容易就閉上眼,真是便宜了你。”

    昔日溫存的記憶還不能退散,楚湛此刻恨我恨得牙癢癢,他的手伸向我被打得破了皮的嘴角,惡意地掐住那裏的傷口,赤紅着眼,冷聲道:

    “早知道你是這種女人,我怎麼會讓溯言接近你?你騙了我,你罪該萬死。但就算是一百個你被凌遲處刑,也贖不回溯言千分之一的美好。”

    說到這裏,他手上的力道陡然加重。眼裏閃過極盡恨意的光,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麼,露出一個扭曲的笑,對我說:

    “我忽然想起來,我追了你這些天,還沒上過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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