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來之前已經彷彿告訴自己,不要緊張,不要想太多,但凡是和左愈那個可惡男人有關的事,我就做不到心如止水。
路過我身旁的白領,都有些奇怪地看了我一眼,彷彿在用眼神表達自己的猜疑,這個毫無商業氣息的女人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夫人,這棟大樓的八十層到頂層,全部都是雲帆集團的辦公區域,您的總裁辦公室,在頂層。”
在我身旁,穿着西裝的宋助理微笑着給我介紹。
我應了一聲,然後深吸一口氣,踩着高跟鞋,走進了大樓。
“請夫人放心,左先生已經向雲帆的管理層都打好招呼了,不會有什麼爲難你的事情。”
在電梯上,宋助理的話音剛落,電梯門一開,走進來一個燙着波浪發的大/胸女人。
這女人高挺的鼻樑上架着一幅古馳的墨鏡,拎的是愛馬仕的手包,身上的包臋裙對於工作場所來說長度未免有點過短,一身濃烈到能把人薰得直打噴嚏的香水味,再加上她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實在讓人厭煩。
這些都還不提,更讓人無法忍耐的是,這棟寫字樓的公共場所完全禁菸,可這女人卻叼着菸頭進了電梯,還在電梯裏吐菸圈。宋助理皺了皺眉,開口提醒:
“女士,這裏是禁菸的,請你把煙熄滅。”
但女人聞言,卻頗爲不屑地用白眼瞥了宋助理一下,歪着嘴角冷笑道:
“你是從哪兒來的職場新人,有空管姐姐我的閒事?”
這囂張的口吻,配上她還故意又吐了一口菸圈的行徑,簡直讓人作嘔。
“你又是哪裏來的大姐?”
我冷眼看着女人,毫不客氣道。
女人聽到我說話,臉色一變,又把頭轉向我這邊,盯着我看了半晌,發出一聲嗤笑,矯揉造作地渾身扭捏了一下,在她胸前,那令她引以爲傲的資本也跟着她渾身的幅度搖了搖。
“我是哪裏來的?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你一個小丫頭,居然敢跟姐姐我這麼說話?”
說着,女人瀟灑地把鼻樑上的眼睛摘掉,露出一雙濃妝豔抹過的眼睛,打量着我的渾身上下。她見我只是穿了一身看不出品牌,款式和顏色都有些樸素的工作套裙,不屑地撇了撇嘴,指着我的腦門道:
“你穿得這麼窮酸,是來面試的大學生?去哪家公司的?”
好久都沒遇到這麼明目張膽地鄙視我的人了。被左愈那男人禍害得見了各路牛鬼蛇神之後,就眼前女人這種段位的選手,對我來說就是兒戲。
這女人用威脅的口吻問我去哪個公司,她以爲就能嚇到我?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有什麼傲慢的資本。
於是,我挑了挑眉,毫不畏懼地說:
“我要去雲帆。”
我沒說謊,我確實是要去雲帆,只不過,我去那裏不是要面試,而是去當女總裁的。
下一刻,女人喜笑顏開,得意地指着我道:
“哈,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窮酸學生,告訴你,你惹到了你惹不起的人!姐姐勸你直接乘電梯回一樓吧,不用去白費力氣面試了。惹了我,你和雲帆徹底無緣了!”
我和雲帆無緣了?
如果這女人真能做到讓我和雲帆無緣,我真想大笑一聲。
此時,電梯響起了到達的提示音。
“真是緣分啊,我們要去的居然是同一層。女人陰陽怪氣翹着蘭花指,對着我和宋助理的臉指指點點,“學生妹,你和你那個娘娘腔的小男友一起出來吧,要不然,你們還以爲我是在吹牛。”
跟在囂張跋扈,走一步路要扭三下的女人身後,我第一次踏入了雲帆集團總部的辦公區。
雲帆集團打造的就是設計師品牌,總部內部的裝潢自然十分有腔調,那種高貴的*風,自帶一股前鋒又富有女性氣息的現代感。可這麼有品位的地方,卻偏偏進了一個極沒有品味的女人。
那個沒有品味的女人又偏偏一身名牌,滿臉都是對凡人的蔑視,渾身散發着暴發戶情人的氣質。
“玉雯姐,你怎麼來了?”
走路姿勢霸氣側漏的女人剛一進大門,就被一臉緊張的前臺小姐攔住。
女人白眼一翻,推開前臺小姐,往裏面張望:
“怎麼,我不可以來嗎?你們這個地方,我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這話說得可真夠霸氣,落在女人身後的我皺起眉,心裏暗自想,看前臺對女人的態度,能推斷出女人並不是雲帆集團的員工。什麼時候,雲帆集團淪落到了連這樣一個非內部員工的傻大姐都可以隨便亂進的地步?
前臺小姐尷尬地勉強一笑,壓低聲音對女人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啊,玉雯姐,您別誤會我,就是今天情況有點特殊,上面吩咐了——”
女人又是極爲不耐煩地翻了翻眼皮,惡聲道:
“什麼特殊情況,你們搞什麼鬼?你們歐陽總呢?我打電話他不接,如今我來了又不讓我進去,他在哪裏,我要見他!你去告訴他,我蘇玉雯來了,讓他來門口接我!”
歐陽總?
聽到這個稱呼,我心裏對女人的身份有了點底。
上任之前,對於雲帆的內部情況,左愈給我補了課——
左老爺子是雲帆集團的董事長,但老爺子年紀大了,最近幾年漸漸的放了權,雲帆的日常事務都交給手下人處理,他只過問決策性的走向和戰略目標,因此,雲帆內部就有了幾個偷雞摸狗的宵小之輩。
但這些人膽子都很小,只敢小幅度的渾水摸魚,撈點油水,給他們一百個膽子,也不敢在大事上妨礙什麼,看在他們都和左氏沾親帶故的份上,老爺子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由他們去了。
這個歐陽總就是雲帆集團的常務總經理,是歐陽涵的叔父,歐陽家最不成器的嫡系子弟,胸無大志,油嘴滑舌,如果不是看在已經病逝的老夫人的面子上,老爺子早把這個姻親的外甥給掃地出門了。
“歐陽總他在辦公室裏給大家開會呢,他說現在是非常時期,他一律不見客,誰都不許打擾他。您彆着急,我給您泡杯茶,您在這裏先等一會兒,等他開完會,我再請他過來——”
前臺小姐賠着笑勸阻蘇玉雯,可蘇玉雯卻把臉一拉,直接狠狠地用蠻力把她推到了一邊,大聲嚷嚷起來:
“你是什麼東西,就敢攔我,給我滾開!
歐陽那個死鬼,就他那個天天只知道聲色犬馬的德性,狗嘴裏吐不出象牙,商業事務他一竅不通,員工給他開會還差不多!
他手下那一羣狐狸精天天變着法子勾搭他,我看他是瞞着我在辦公室裏搞女人呢,我現在就要進去!”
站在後面的我看得瞠目結舌,這位大姐瘋起來,連自己都罵,真不知是說她跋扈好,還是說她傻得可憐才好。
直到這時,被推到一邊的前臺小姐才用餘光瞥見我和宋助理,臉色變了變,遲疑着問:
“你們兩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