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我身邊的左愈卻不屑地冷笑一聲,壓低聲音在我耳邊煽風點火:
“看看,楚湛這樣的花花公子,只會喜歡那種名利場中的女人。他之前就是惡趣味上來,纔想把你追到手。他那種三天一換女伴的男人,誰喜歡上他,誰就是腦子進水了。夫人,你沒有那麼蠢吧?”
我越聽越想發笑,在我心裏,左愈纔是腦子有進水了。不然,怎麼到了現在還看不清一個現實,我對楚湛沒有任何可以被稱之爲喜歡的感情。
但我心裏想歸想,臉卻緊繃着,硬是不發笑。我還故意做出傷感的表情,好像悵然若失一樣,喃喃低語:
“楚少和這位齊小姐,真是一對璧人。楚少一定很喜歡她吧,不然怎麼會斥巨資給她辦生日宴。你說,這一場宴會,把整個鈺風酒店都包下來,還邀請這麼多名流參加,得花多少錢?齊小姐好福分啊,能做楚少的女人。”
左愈一聽,眼皮一挑,臉色陰沉的可怕。他恨恨地瞪着我,像是暫時喪失了語言功能,好半晌才憋出一句話:
“不就是一場生日會,算什麼。”
我故意刺激他,在他耳邊道:
“對,我在監獄的那三年,左先生給溫霏辦一場生日會,都是一擲千金,毫不吝嗇。您當年的大手筆,在三年之後的滬城都是傳說,不然我一出獄,走在街上怎麼都能聽到路人談論這件事呢?”
左愈的臉色已經差到發青,他連冷笑都笑不出來,眼眸裏滿是快要噴薄而出的怒火。
我挺直胸膛,擡高下巴看着他。溫霏的事,是永遠都揭不過去的過往。當年,是他左愈輕信了不該信的人,才導致我想都不敢想的災難開始,如今,我連提起過去的權利都沒有了嗎?
他想用齊羽薇和楚湛成雙入對的畫面來刺激我,卻沒想到,最後是他自己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令我意外的是,左愈最後忍下了怒火,口氣也不再僵硬,反而深情款款地對我說:
“溫瀟,以前是我做錯了,現在我會補償你。比這規模大三倍的生日會,又算什麼?只要你能滿意,我都可以爲你做。”
我聽了,卻深覺諷刺。我真正想要的,哪是一場盛大的生日會?我想要的,是失去的人生和最後的自由,而這兩者,他都給不了。
左愈看着我的眼神,彷彿要將他的情緒融入我的體內,刻入我的骨髓——那種偏執和瘋狂,讓我想要回避。於是我什麼也沒說,轉過頭接着看齊羽薇和楚湛。
這一對璧人走在紅毯上,萬衆矚目的風光。我靠在樓梯的扶手上,不顧身旁冷臉的左愈,心煩意亂地看着笑得肆意的楚湛。
“溫瀟?”
偏偏楚湛也在同一時刻若有所覺地擡起頭,他一看到我,就立刻停下腳步,驚訝地說出我的名字。走在他身旁的齊羽薇輕輕皺了皺眉,像是不明白他爲什麼要停下來,也順着他的目光看過來。
“您是——左先生?”
齊羽薇的注意力和楚湛並不相同,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我身邊擺一張臭臉的左愈,那雙明亮有神的美麗杏眼裏立刻綻放出喜悅的光芒,然後,她扯了扯楚湛的胳膊,宛然笑道:
“楚少,你邀請了左先生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經過齊羽薇的提醒,楚湛才注意到左愈就在我身邊。兩個同樣出衆的男人目光相對,瞬間都黑了臉。片刻後,就在齊羽薇已經有些尷尬地左盼右顧時,楚湛才扯出一個微笑,對左愈隔空喊話:
左愈也回以楚湛冷冷一笑,聲音冷淡:
“我和夫人只是碰巧在鈺風酒店而已。”
楚湛笑得別有意味:
“碰巧?沒想到,我們之間這麼有緣分。”
這句話,他看似是對左愈說,目光卻落到了我身上。我趕緊挪開眼,避免和楚湛在大庭廣衆下對視。楚湛的正經女伴還在他身邊站着,又有這麼多雙眼睛盯着,我不能不避嫌。
左愈聳了聳肩,漫不經心地說:
“剛要帶着夫人回家,就正好碰到你給新女友辦生日宴的盛景。楚少給女人辦生日宴的次數雖多,但辦得這麼隆重,卻是難得一見。我和夫人都碰上了,自然要多待一會兒。”
聞言,楚湛輕笑一聲,像是在諷刺的嗤笑,隨即道:
“怎麼,左先生這是嫉妒我願意爲佳人一擲千金?”
左愈冷笑:
“我不缺錢。我只是不明白你遊戲人間,揮霍錢財,到底有什麼樂趣。”
挽着他胳膊的齊羽薇望着我和左愈,又看了看楚湛,面露難堪。剛纔她以爲左愈出現在這裏,是爲了參加她的生日宴,可左愈的一番話,卻點名了他的出現只是碰巧。
更讓她臉上泛紅的是,左愈還諷刺楚湛給她大辦生日宴的行爲沒意思。
“左先生,來者皆是客,您既然帶着夫人來了,就是我的座上賓。請您和夫人到我爲貴賓設立的區域,我保證,一定會讓你們得到最好的招待。”
但齊羽薇臉上的不快只持續了幾秒,她不愧是女演員,很快就調整好情緒,笑得禮貌又得體,對我和左愈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左愈卻滿不在乎地當衆拒絕了她:
“對我和夫人來說,樓上的走廊就是這場宴會的最好區域。”
齊羽薇主動邀請左愈,他拒絕的態度卻太冷淡,這下齊羽薇真有些下不來臺了,她什麼都沒說,只是眨了眨眼,假裝用手整理額前的碎髮,掩飾着不滿的情緒。
我偷偷用手拽了一下左愈的衣袖,示意他悠着點,別玩得過了火,落得個不近人情的名聲。我心裏真不明白,這小心眼的男人又想做什麼,他特意把我叫來混入宴會,難道就是爲了當衆跟楚湛對嗆?
今天是齊羽薇的生日,人家本來開開心心,要是因爲左愈而掃興,這叫什麼事?就算不給楚湛面子,也要給壽星面子。他堂堂國際集團的總裁,幹嘛要和一個女演員過不去?
“左愈,我們就聽齊小姐的安排吧。”
壓低聲音,我對左愈耳語。
讓我生氣的是,這男人落井下石:
“如果是夫人求我,我就答應。”
這麼多雙眼睛看着,整個會場都沒了聲音,彷彿時間都暫停,左愈卻直直地盯着我,明目張膽地和我交頭接耳。這要是被記者拍下,上了明天的頭條,左氏集團的總裁不請自來,攜妻在別人的生日宴上搶風頭——
那簡直丟人丟到了瓜哇國!
我軟下聲,只求趕緊結束這個鬧劇,順從道:
“我求你。”
然而,左愈還不滿足:
“夫人,我要你說,你只喜歡我,那個姓楚的男人,在你眼裏就是死物。”
我渾身直冒怒火,但不能當場發作。我忍。既然左愈要聽這句話,那我就說,反正說了又不會掉肉:
“左愈,我只喜歡你,不喜歡別人。”
下一刻,左愈的臉上終於有了些笑意,他對齊羽薇淡然道:
“剛纔是我失禮唐突了。我夫人說她想做齊小姐的座上賓,不知齊小姐能不能賞光,再招待我們夫婦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