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樣的環境下,很難想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可爲了溫瀟,他又只能不斷回想。
到底是什麼呢?
正想着,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楚湛,你有什麼事。”
他接起電話,沒有在話語中透露任何不安的情緒。
“這回可是有很重要的事。”
楚湛對他的冷淡已經習以爲常,聞言只是輕笑道:
“左先生,綁架你老婆的那男人,我找到有關他真實身份的一些線索了。”
————
空曠的車庫裏,一巴掌打在上官言衍的臉上,她側過頭,並沒有用手去捂被打的臉頰。
她只是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堅定,毫無懼意。
“上官言衍,就因爲你非要下車拍那一對情侶的照片,你害得我險些暴/露了藏身之地。”
蘭登的神情冷冽,他解開自己領口的兩顆釦子,黑色襯衫下的白皙皮膚泛着青色的冷光。
“告訴我,你要拍的該死的照片就有那麼重要嗎?嗯?比左愈能不能將我們一網打盡還重要?”
他氣得不輕,但面對他的怒火,上官言衍只是沉默不語,垂下眼眸。
她的右臉都被剛纔的那一個耳光打得發紅了,嘴角滲出血跡,耳朵也嗡嗡的響了起來。蘭登剛纔可是一點都沒手下留情。
不久前她捱了上官老爺子的一巴掌,可打她的人是她的爺爺,他就算下重手,掌心仍然留有溫度。被家人打和被男人打的感覺是不同的,上官言衍能感覺到這裏面的差別,哪怕是最細微的差別。
用粗略的話說,她感覺到了恥辱。
她不說話,蘭登冷笑起來,忽而伸出手,狠狠地掐住她的脖子,將她推到牆邊。
“回答我!”
上官言衍被他掐得快要喘不過氣,生理性的眼淚都從眼角飆出,可蘭登卻毫不憐香惜玉,仍然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
“我,對不起——”
就在快要窒息時,上官言衍終於開口。
蘭登這才放開她。
上官言衍癱軟地坐在滿是灰塵的地上,因爲過度的缺氧也顧不上自己的衣服碰到地面很髒,一隻手捂着脖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
蘭登居高臨下地站在她面前,挺拔高大的身體在她身上投下了晦暗的陰影。
他冷眼看着上官言衍,覺得這樣的她一點也不好看,就像一條苟延殘喘的狗。
她本該穿着華貴的衣服在最富麗堂皇的地方,在所有人豔羨愛慕的我目光下當千金大小姐。
她走上這條截然不同的路,要當亡命徒,卻丟不掉大小姐的脾氣,因此顯得格外難看。
“你知道嗎?這不是在上官家,你已經不是可以任性的大小姐了。”
蘭登擡了擡下巴,毫不留情:
“下一次,你如果再不聽從我的命令行動,我會按照處置不聽話的手下的辦法處置你。”
說完,他一臉厭倦,轉身就要離開。
但上官言衍卻忽然把他叫住。
“溫瀟在你身邊時,你也打過她嗎?”
她的問題,讓人摸不到頭腦。
可是蘭登卻知道她在問什麼。
蘭登轉過身,看着上官言衍,覺得這歇斯底里的女人竟有幾分可憐。他輕笑道:
“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溫瀟和溫霏是兩個人。但就算我知道她不是她,我也不會打她吧。她那種女人,溫柔的像水,又有晨曦的味道——”
說到這裏,他止住回想,眉毛一挑:
“我想,我都不會打那個女人,左愈就更不會打她了。”
之前蒙忠告訴他,溫霏生前一直被溫瀟欺壓。他說要爲溫霏的去世報復左愈和溫瀟,也確實準備這麼做,可他其實並不相信蒙忠的話。
他知道那個老男人是在撒謊,他和溫瀟接觸過,他知道溫瀟只有被溫霏欺負的份。
蘭登要報復左愈和溫瀟,不爲任何道理,只爲快意。他就是這麼瘋,這麼張狂。
不是左愈弄死他,就是他弄死左愈。
聽到“左愈”這兩個字,上官言衍的表情終於有了變化。她渾身顫抖了幾下,然後,她冷笑着說:
“那又怎麼樣呢?如果我不能做左愈最愛的女人,我就要做最讓他恨得咬牙切齒的女人。”
蘭登無所謂地聳肩,低聲道:
“就怕你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他走後,上官言衍從地上爬起來,也不管自己臉上的血,面無表情地拿出手機,給蒙忠打電話。
“言衍小姐,你終於回電話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
蒙忠蒼老的聲音裏滿是關心,可上官言衍卻很快打斷他:
“我打電話是告訴你,慈善夜的行動失敗了,蘭登說他還有後手。”
聞言,蒙忠有些急促地說:
“言衍小姐,蘭登他對你怎麼樣?他那樣的亡命徒對你來說太危險了,你總是跟着他,如果他傷到你該怎麼辦——”
上官言衍再一次打斷了他:
“這是我自己的選擇,這些事你別管。還有,我問你,你說你能離間左愈和溫瀟,讓溫瀟相信她只是溫霏的替身,這件事辦的怎麼樣了。”
蒙忠深吸一口氣,然後說:
“已經差不多了,只要再給我一點時間,溫瀟就會完全被洗腦。”
沉默片刻,上官言衍冷聲道:
“加快速度,我等不及了。”
她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裏看到溫瀟和左愈之間的感情出現裂縫。她要親眼看着左愈被他最愛的女人懷疑,被排斥,被拒之於千里之外。
就像他對她做的一樣。
“言衍小姐,你——”
蒙忠剛開口,就聽上官言衍道:
“蒙管家,你保重身體,就這樣吧,以後再說。”
一句話之後,蒙忠還想說什麼,上官言衍已經掛斷了電話。
蒼老的男人看着自己的手機,半晌後,他在手機上烙下一吻。這一幕隱匿在黑暗中,沒有人看到。
爲了他最愛的言衍小姐,他可以做任何事。
但最後,他要讓言衍小姐屬於他自己。什麼左愈,不過是他要利用的工具罷了。
片刻後,他又打電話給蘭登。
“你失敗了,沒有殺得了左愈。我早就說過,他沒有那麼容易死。”
蒙忠冷聲道。
蘭登不在乎地嗤笑一聲,隨即慢條斯理地說:
“沒關係,我有的是計劃讓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