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點,左愈纔回到酒店。
“什麼?上官言衍被她的管家抓走了?上官言明因爲保護她,結果中彈了?”
聽到這意外的結果,我懵了。
“原本計劃已經成功了,上官言衍已經被上官家的人帶走,但在路上,她用電擊棒襲擊了她哥哥,然後跑了。她哥哥帶着人追過去,剛好和蒙忠的人對峙,混亂之中蒙忠的人開了搶,上官言衍被帶走。”
左愈言簡意賅。
說完,他有些疲倦地閉了閉眼睛。
“上官言衍是被蒙忠的人挾持了?還是說,她能阻止對方,但是眼睜睜地看着對方朝她親哥開槍?”
沉默片刻後,我輕聲問。
左愈輕輕皺了皺眉,目光中有些許冷意。
“上官言衍沒聰明到那種地步,可以左右局勢,真的駕馭住她身邊那個狼子野心的老管家。她也沒冷血到那種地步,可以因爲計劃犧牲自己的親哥哥。”
他沉聲道:
“她害人害己,至始至終都沒看出她身邊的管家隱藏着怎樣可怕的意圖。這個女人看着聰明,其實傻得可恨,爲了自由離家出走,卻讓一個吃裏扒外陰暗扭曲的玩意掌控了她的人身。她不僅斷送了自己的錦繡前程,還將自己的家族和親人也一起拉下水。”
雖然左愈說得很刻薄,但上官言衍的所作所爲,也確實太讓人不齒。
只是,她畢竟還沒有墮落到罔顧人命的程度。
“她哥哥的情況還好嗎?”
我現在還記得上官言明來求我時的懇求和焦急,他爲了挽救妹妹卻落得身負重傷的下場,我真希望他最後能沒事。
“上官二少還算很幸運。”
左愈站了起來,輕輕嘆息一聲,然後道:
“他要感謝,他生下來時心臟比普通人往右偏了一寸,所以,那枚子彈與他的心臟相差了一毫米,卻給了他能被搶救回來的機會。如今,他的手術做得很成功。但後面怎麼樣,醫生說還要看他本人的恢復情況,不過應該是沒什麼大事了。”
聽到上官言明沒有真正傷到心臟,我也跟着鬆了一口氣。
“如果二少真的因爲這件事有個三長兩短,他妹妹一定會後悔一輩子吧。”
而且是後悔到死不瞑目的那種程度。
“不談那個女人的事了。”
左愈轉過頭看着我,眼裏彷彿有深沉的火苗跳動着,看得我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距離天亮還有三個小時。夫人,我在外面勞累了一天,還要苦苦應付那些我不感興趣的女人,爲了你我受了這麼多委屈,你就不犒勞一下我?”
他緩緩解開襯衫的扣子,向我走來。
————
“你們放我出去,我要見蒙忠!讓他滾出來!”
昏暗的庫房裏,上官言衍披頭散髮,身上的衣服凌亂不堪,但不是因爲有人對她做了什麼,而是因爲她之前目睹上官言明胸口中彈的一幕,整個人的情緒都崩潰了。
她的哥哥胸口被開了一槍,生死未卜,而她卻被這夥該死的蒙面人給拉上了車,硬是拽到了現在這個不見天日的地方。她恨死了他們,但更恨自己。
如果上官言明不是爲了救她,怎麼會被打中胸口?
她無法想象,如果哥哥真的因此有什麼好歹——
不,她連想都沒法想下去。
直到此刻,上官言衍才意識到自己的弱小和愚蠢。她以爲她只要豁出去就可以做到任何事,如今卻被蘭登利用,又被蒙忠當成蠢貨利用,綁到了這裏。
“上官小姐,請您安靜一些。”
一個看守走進庫房,冷冷地看着被皮帶綁在牀上動彈不得的上官言衍,聲音滿是諷刺的意味:
“如果您再胡鬧,就算蒙管家再心疼您,爲了您好,我們也只能再給您一針鎮定劑。”
聞言,她渾身一顫。
剛纔因爲她想要逼蒙忠露面鬧得太厲害,被這些混賬打了鎮定劑,然後又昏睡過去。等她醒來時,就連現在是白天還是晚上都分不清了。她知道這些人說到做到,不會憐惜她。
會心疼她,不管在什麼時候都考慮她感受的是她的哥哥。而哥哥已經被她害得生死未卜了。一想到這裏,她的心像是要被割開一樣痛。
沉下心,她換了柔和一些的語氣,仰起頭道:
“蒙忠爲什麼不肯見我?”
看守嘲弄地一笑,慢條斯理道:
“因爲什麼時候見您,什麼時候不見您,選擇權不在您手上,而在蒙管家手上。他想見您的時候,自然就會見您了。所以,您還是省點力氣,好好地等着。”
上官言衍被他的話噎得火冒三丈,卻又只能忍住怒火,因爲對不在乎她的人發火沒用。
垂下頭,她無力地扯動嘴角。
如果讓她認識的人看到她現在這幅樣子,多數人都會很開心吧。尤其是她曾仗着自己身份算計過的那些人。
她倒黴了,很多人大概會高興得晚上都睡不着覺。
就連她自己都覺得,淪落到這個地步,是她上官言衍活該,是她咎由自取。
她想要的自由,就是被關進這麼一個老鼠洞似的破地方。
爲了一個不愛她的男人,把最關心自己的人作得生死未卜,她該滿意了吧?
想到這裏,上官言衍雙眼乾涸,近乎絕望,空洞地望着牆壁上的污點,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怎麼樣了?”
庫房外的隱蔽院子裏,一身黑衣的蒙忠問身邊的手下。
“蒙管家,上官小姐的情緒不怎麼穩定,也不肯喫東西。”
手下立刻回答道。
聞言,蒙忠有些無奈地一笑,用聽上去好像很寵溺的口吻說:
“言衍小姐什麼都好,就是太任性了。等我好好管管她,以後讓她把不聽話的毛病改過來。”
站在他身旁的手下莫名覺得此時此刻,面帶微笑的蒙忠很可怕。
“還有一件事,蒙管家,李哥讓我問問您的意思。”
猶豫片刻,手下見蒙忠的心情好像還不錯,決定開口:
“您讓李哥做掉那個跑了的女人,還有她的小崽子,可她們被楚湛保護得密不透風,他實在找不到下手的機會。”
說着,手下還往地上吐了口痰,陰狠道:
“姓楚的不知怎麼也跟我們槓上了,明明不關他的事,他非要來湊熱鬧。我們如果真能整死左愈,他該偷着樂纔對。”
蒙忠冷冷一笑,揮了揮手。
“那個叫薛卿霜的女人只是沒用的棄子,既然楚湛要護着她,那我們也沒必要耗費人力對她動手了,讓她苟延殘喘去吧。現在,當務之急是整垮左氏在歐洲的項目。”
蘭登想要左愈的命,因爲他就是個瘋子。但對蒙忠來說,左愈能死最好,一時死不了也無所謂,他要的是資本博弈,讓左氏在歐洲新投資的項目垮臺,從中獲取暴利。
只有大把大把的鈔/票,才能讓他完成他的復仇。
想到上官老爺子那張老神在在的臉,蒙忠就恨得咬牙切齒。
如今他已經如願以償地把上官言衍綁到身邊,可以實行他真正的計劃了。上官家欠他的一切,他遲早向他們討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