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暗夜俱樂部的事被人拍了照片發到網上,現在幾乎所有人都在關注施小姐和我們少爺,我讓公關部的人怎麼處理?直接把消息壓下?沈家那邊現在是什麼態度?”
艾米麗一向幹練,此刻卻也露出深深擔憂,有些猶豫不決。
左愈坐在辦公椅上,面色沉重。
當時在場的都是沈宴的人,按照常理來說這件事根本就不應該傳出去,他的手下是不要命纔會爆料自己老闆被戴綠帽子的醜聞,外人也沒有機會拍到現場照片,除非——
除非是沈宴自己讓人爆料的。
那傢伙真是打的一手好牌,先是算計他兒子,然後將自己一手導演的好戲公之於衆,隨後再裝出受害者的模樣博取同情,私下裏卻用這招作爲籌碼要挾左氏,這是把人心都算計透了啊。
想到這裏,左愈的眸子裏閃過冷光,他沉默片刻,然後對艾米麗揚手道:
“迴應的事先放一放。”
艾米麗咬了下嘴脣,想說什麼,但想到現在流傳到網上的幾張照片像素太低,雖然拍到左惟墨的臉但讓人看不真切,算不上實錘。如果沈家對左氏真的要動手,這幾張照片充其量只算是警告,或者開胃菜。
沈宴手裏肯定還有王牌。
左氏已經被先發制人,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與此同時。
“沈公子,您對您未婚妻的事情怎麼看?”
出席完慈善晚會,沈宴走出會場就被一羣記者攔住,攝像頭對着他一頓狂閃,然後有記者伸出話筒問。
“這件事我沒什麼好說,希望你們也不要再報道。”
沈宴義正言辭,皺緊眉頭,儼然就是一個被戴了綠帽子但仍然對未婚妻有所顧忌的好男人。
“可是,有傳聞說施小姐其實不是自願,而是被左少強迫,這是真是假,如果是真的這已經構成犯罪,沈家真的不出面嗎?”
記者十分大膽,不怕死的問。
沈宴的目光變得凜冽,瞪視着記者,冷冷道:
“我說了,這是我的隱私,請你們不要再報道,否則——”
這句否則他沒說完就離開了,留下的警告意味卻十足駭人。
那名提問的記者卻沒有懼怕的樣子,在沈宴走後他也很快上了一輛灰色的商務車絕塵而去。
“趙哥,我們報道沈家的事真沒問題嗎?之前華社有個記者就因爲在說某個國際知名女星的醜聞時,提了一嘴沈家人,就被人吊銷了記者證,事後再也沒入行,就那麼銷聲匿跡了。”
開車的助手想到這件事就十分後怕。
坐在副駕駛的趙博文揚起嘴角,有些得意地說,“你怕什麼,我報道沈家就算出事,也是我擔着。而且我不和你說過了嗎,這件事我有分寸。”
趙博文沒有告訴助手,他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敢明目張膽的問沈宴那些敏/感問題,這其實就是沈宴的授意。是沈宴的手下找到他,安排他去提問的,不然他哪敢越雷池半步,新聞界誰不知道沈家惹不起。
不過,他也有些想不通,沈宴到底是有多心狠才能連未婚妻的名譽都犧牲了,主動找媒體說這種事,難道就是爲了對付左氏?他又有些膽寒,姓沈的對自己女人都這麼狠,對別人得是什麼樣啊。
世紀酒店頂層套房。
“姐姐,這件事網上的人怎麼都知道了?他們都在說,說我是不要臉的女人,還有人知道我是被強迫了,我還怎麼活啊。”
毀了她妹妹清白還不滿足,竟然公開此事讓媒體報道,就爲了向左氏施壓,而她們姐妹的死活根本不在他的考慮範圍內。
她攥緊拳頭,頭一次這麼憎恨一個人。
“語棠,你別哭了,現在醜聞的女主角是施語柔,不是你,他們不知道是你,都以爲是我。”
有些神經質的笑了一下,她安慰妹妹說:
“所以啊,現在名聲盡毀的人是我,和你沒關係的。”
施語棠擡起蒼白的臉,看向她,憔悴地說,“可是姐姐,我們長得一模一樣,因爲沈家的緣故,我的存在幾乎被抹去,我只是你的替身,而不是一個獨立的存在。
我就是你的影子,我就是施語柔,我們都是施語柔,這個世界上從來沒有施語棠這個人——”
說着,施語棠崩潰般大哭,施語柔看她這副樣子心裏更是難受,無言的痛哭翻滾着,可又能說什麼,要怪也只怪她們當初被沈家選中卻還天真的以爲是恩典。
殊不知,從此以後她們就墜入深淵。
如果上天給她重頭再來的機會,她寧願帶着妹妹清苦一身,打工還債被混混騷/擾威脅,也不要接受那個惡魔的幫助。
她不是沒有感恩的心,她甚至願意用自己的身體還債,可她沒想到他的幫助,竟是要用比她自己更珍貴的東西來還。
更可笑的是,在這件事之前,她還對沈宴心存幻想,以爲在他心裏,哪怕只有再輕的分量,他也是愛她的。
“之前沈公子還帶來倫敦警局的人給我做了鑑定,證明我被人粗暴強迫,現在警局都留了備案,我真的不想活了。姐姐,我活得好累啊,我不想再當你的影子了。”
施語棠痛苦地說着,而施語柔卻連安慰她的話都說不出口。
是啊,都是她一人的錯,是她錯信了不該信的人,是她害得妹妹落到這個地步。
套房的門就在這時被刷開。
穿着高級西裝的男人緩緩走進來,身後跟着保鏢。看到兩個憔悴的女人,他有些不耐煩地說:
“哭什麼,又不是世界末日了。”
施語柔看向他,眼裏的恨意幾乎藏不住。沈宴一看她的眼神,冷笑一聲嘲弄道:
“你不是一直想讓我公開你的身份嗎,現在全世界都知道你施語柔是我的未婚妻了。”
他這麼說,施語柔臉色慘白。
是啊,她是想過如果他願意公開,即使她未婚妻的身份是假的,那她也能卑微的感到幸福,可現在,他真的公開了,卻是以這樣的方式。
在他這裏,她自始至終都是笑話。
“我可是沈家的公子,和你的名字綁在一起被媒體報道這種醜聞,是我更喫虧吧,畢竟我的名譽可比你值錢多了。我的未婚妻被人搞了,我都沒生氣,你又有什麼不滿的。”
沈宴話語裏的諷刺是如此冷酷,施語柔真的動了殺心。
這是她人生中頭一回如此強烈的想殺一個人,當初被逼債逼到親眼目睹父母跳樓身亡,她都沒有這麼想殺/人。
“看夠了吧?”
見施語柔一直盯着自己,沈宴不耐煩道,“看夠了就把你妹妹好好收拾一下,別讓她像瘋子一樣,表現出一些得體的悲傷就夠了,我還要帶她見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