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這段時間以來易染對白藍雪的瞭解,白藍雪其實是很敏感聰明的人,洞察力很強,所以她不相信這件事會是第一種可能。就算是再傻的女人,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也會懷疑她的吧,更何況白藍雪一點不傻。
所以就是第二種可能了。
易染微微笑了一下,忽然站起身,走到白藍雪身前,看着她的眼睛對她說,“我知道上次派對的事情之後,其實左少已經懷疑我了。”
“你這麼想嗎?”
白藍雪望着易染,眼裏沒有閃爍的情緒,但她這樣波瀾不驚,更讓易染覺得棘手。
“是啊,就連我自己都覺得太巧了。”
易染的口吻很誠摯,她握住白藍雪的手,緩緩道,“但請你們相信,我真的只是碰巧和海倫公主穿了同樣的裙子。我想左少應該調查過我的家庭背景吧,我雖然繼承了父親的遺產,算是有點錢,可我遠沒那個勢力去買通當時的侍者,更沒辦法影響到海倫公主。”
說着,她苦笑了一下道:
“我只是一個大學剛畢業的普通人,能找到臻意工作室的這份工作我很知足,陷害你對我有什麼好處呢?作爲你的公關執行,我大概是除了左少外最希望你能越來越好的人吧。”
她說得合情合理。
“其實我來臻意應聘時是動了私心的,因爲我知道這家工作室的老闆是左少,背後是整個左氏集團作爲支撐的力量,絕對不是普通的小工作室可比。這樣的背景,又是剛起步,才讓我有發展被重視的可能。
我也知道自己雖然是瓦薩學院本科畢業,可就憑左氏的勢力,左少想要什麼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找不到,我能來這裏工作其實有一部分運氣的因素。”
易染的目光十分真誠,白藍雪看着她,靜靜等她說完。
“我說這些就是想告訴你,我沒有能力去陷害你,更沒有動機陷害你。我只想好好工作,在左少的領導下帶你重回最高的殿堂。對於公關執行,也就是所謂的經紀人來說,藝人的好壞就是我們的績效表,你有多少榮譽我就有多少業績,我們一損俱損一榮共榮,這樣的關係我拎的清楚。”
白藍雪也知道,易染是剛踏入工作,自己其實就是她幹這一行的第一個產品,對她的前途發展很重要。按照常理說,易染確實沒有動機。
嘴角微微揚起,她笑着對易染說:
“你說的我都知道,就是因爲知道這些,纔不想懷疑你。”
易染看着她眼裏的笑意,沉默片刻後也笑着說:
“你還信任我就好。”
但她卻注意到,白藍雪說的是不想懷疑。難道是她想多了,她怎麼總覺得白藍雪這句話背後還藏着另一層意思,比如不想懷疑她,但事實在此不得不懷疑她?
把陰鬱的心思都藏好,易染只是道,“那我就幫你找禮裙了。”
白藍雪點頭,又想到什麼,拉住易染的胳膊,輕聲說,“染姐,我在派對上對你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什麼話?”
有些詫異地回過頭,易染看着她的臉,忽然想到那一晚白藍雪曾對她說,我們不僅是工作關係,你還是我的朋友。
朋友啊。
難道她現在要說的還是這個嗎?
“我希望我們是朋友,你會接受我嗎?”
白藍雪的表情很認真。
易染愣了一下,沒想到白藍雪要說的真是這個。片刻後她點了一下頭,說,“只要你把我當朋友,我就是你的朋友。”
聞言,白藍雪笑起來,“你這話聽起來怎麼很狡猾啊?”
“狡猾嗎?”
易染想了想,有些後知後覺的意識到她剛纔的話裏有歧義,好像說得白藍雪一廂情願,趕忙道,“哪裏有,我剛纔說得不對,其實我是想說,只要你願意讓我當你朋友,我一定也會把你當朋友的。而且,我也很願意和你做朋友。你這麼漂亮有才華,誰不願意當你的朋友呢?”
白藍雪見易染少見的有些緊張,笑道,“那染姐就是我的朋友了,以後我很多事就靠你了。”
易染留在原地,看着琴房關上的那扇門,眼裏卻別有意味。
爲什麼自己到了白藍雪面前,有時候居然會很慌亂?剛纔白藍雪說要和她朋友,她明明可以回答的更好,卻說了那麼愚蠢青澀的話,好像不情願一樣。
倫敦警局。
肖茉坐在審訊室裏,雙手抱胸,負責給她做筆錄的警員爲她倒了一杯水,她連碰都不碰一下,那副高高在上的驕矜姿態讓警員心生厭惡。
“肖小姐,請你回答我的問題,你爲什麼要對女警官進行人身攻擊?”
見她心不在焉,警員憤怒地拍了拍桌子。
肖茉頓了頓,然後冷笑道:
“我什麼時候對她進行人身攻擊了?我只是說,她是窮鬼啊。”
警員一愣,從未看到這麼囂張的人,片刻後才緩過神來說,“窮鬼這個詞帶有極強的侮辱意味,這就是人身攻擊,難道你沒上過學嗎,連這麼簡單的事都不能理解?”
肖茉懶洋洋道:
“什麼時候說出事實也叫人身攻擊了?我還覺得你們是在誣陷我呢。”
警員被她的態度激怒,冷冷道:
“如果你再不配合我們的工作,我會——”
他的話還沒說完,肖茉就直接打斷他,“我要向你的上級投訴你,你這是故意誹謗我。還有,我和你說的話已經夠多了。在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接下來我會保持沉默。”
給她做筆錄的警員被氣得直接起身離開,出門後不知和警長說了什麼,警長正說要給這個蔑視倫敦警局的女人一點顏色看看,就有人打了他的私人電話。
接完電話後,他的臉色變了變,對手下道:
“算了,讓那女人囂張去吧,反正就憑她這種人品早晚要被社會毒打。”
警員憤憤道:
“可是她那麼瞧不起我們,就算了嗎?以後我們的威信力何在?”
警長對他嗤笑一聲,“你以爲一個頭腦拎不清的女人就能影響到我們警局的威信力了?瞎扯,我們該怎麼起訴她,怎麼起訴她,罪名就往重裏說。我說別東手段給她教訓,是因爲這女人請的律師是那個大名鼎鼎的賽亞,我可不想出了什麼紕漏被她們訛死。”
聽到賽亞這個名字,警員懂了什麼,也不做聲了。
半小時後。
賽亞看着被帶出審訊室的肖茉,對方一見到他沒有感激,而是皺眉不滿地問:
“你怎麼來的這麼慢?昨晚你幹什麼去了,知道我被關了一晚上嗎?”
賽亞見她仍然是這副囂張跋扈的樣子,臉上的妝容因爲一夜沒卸而出了油,花了半張臉,那種歇斯底里的勁頭折損了她引以爲傲的美貌,讓她看上就是個瘋女人。
“我昨晚有事要去疏通。”
片刻後,賽亞低聲道,“你以爲倫敦警員是隨便什麼人,讓你想罵就能罵嗎?他們好歹是有一定地位的存在,你可以罵那個移民來的司機,但罵警員就是你沒分寸了。”
“分寸?”
肖茉瞪着他,瘋狂的笑意中竟有幾分淒涼,“你覺得我現在這人不人鬼不鬼的樣子還要什麼分寸?我已經是被逼上絕路的人了,你還指望我裝得若無其事?”
賽亞知道無法和她溝通,只能辦好手續帶她走出警局。
警局外停着一輛黑色的奔馳。
“這是你的車?”
肖茉看到奔馳,低聲問。
賽亞點頭就算回答,爲她拉開副駕駛位的車門,請她上車。肖茉原本想說她坐在後座,但想到什麼,這句話終究沒說出口。
畢竟,賽亞對她來說不是司機那麼簡單的角色啊。
開車回酒店的路上。
“我給你交了保釋金,這個案子警方那邊不肯鬆口,肯定是要嚴辦了。你做好準備,又是一個官司。”
賽亞一邊開車,一邊語氣平靜地對她說。
肖茉察覺到他口吻裏那一點冷淡,心裏很不是滋味,難道現在就連他也對她厭倦了嗎?
就連他也要扔下她不管?
他不是答應過要一直做她的騎士護她周全,這才哪到哪,他憑什麼就對她失望了。
“賽亞,你愛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