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勾起嘴角,毫不客氣道,“你一個爲天蠍賣命的副手還不配我找你,讓你們的大老闆出來。從現在開始計時,他晚出來一分鐘,我就殺他一個手下。你們要是不相信,大可以拭目以待,用自己的命作爲代價,看我有沒有膽量這麼做。”
穿唐裝的男子臉色一時變得很難看,但他身爲天蠍的心腹,畢竟也是見慣了世面的人,也沒有慌亂,而是沉下臉對女人道,“沈大小姐,難道你以爲只有你手裏有槍,我們的人就手無寸鐵?”
說着,他對身後的保鏢做了一個手勢,對方竟也拿出手槍,槍口正對着女人的眉心。
“你要是敢開槍傷了我的人,那我們今天就不顧一切的火拼,反正也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男子氣勢凌厲,對上女人沒有落下風。
見狀,女人藏在面紗下的紅脣微微一勾。隔着一層朦朧面紗,在這樣劍拔弩張的氛圍中看到她的那一抹豔麗顏色,倒讓對面十來個身高馬大的打手悍徒心裏都有些盪漾。
“你是叫杜永,對不對?”
女人對穿唐裝的男子笑着說,“我知道你的名字。你以前還在祖父身邊待過幾年隨從,後來被調到暗/殺部,做了天蠍的手下,我記得你還不服過他,怎麼現在就被他當狗一樣使喚,還這麼忠心了?”
說着,她的口氣變冷:
“難道你忘了當年如果不是祖父收留你,無父無母的你就會流落街頭?連養育之恩都能拋之腦後的人,現在卻站在這裏守什麼兄弟情義,可不可笑。”
杜永被她說出過往,就像被當衆揭開傷疤,再被人在爛透了的傷口上撒鹽。
他攥緊拳頭,露出野狼的眼神盯着女人,半晌嗤笑道:
“沈越生是收留過我,但他給我的恩情,我早就還了。他當年給了我一口飯喫,讓我不至於餓死,所以生命中的前二十年我爲他而活,爲他出生入死險些落下終身殘疾,還因此失去了我的妻女,這些東西都夠還你口中的養育之恩了吧?”
周圍的手下都微微一愣,沒想到永哥還有這樣一段過往。
“而且你們沈家從來不做虧本的買賣,沈越生當年收留我,說的好聽是留我一條命,說得難聽是把我和很多像我一樣年幼的孩子培養成殺人利器,只把我們當機器,不當人看,葬送的是我們身爲正常人的一生!”
杜永的口吻變得激動起來,他死死地看着女人,彷彿要從她臉上剮下一塊肉來,“如果當時的我知道後面的一切,如果我可以選擇,我寧願選擇餓死在街頭,也不會再做你們沈家的走狗!”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妻女臨終前的眼神,被大火活活燒死的她們當時該是有多絕望,又該有多痛,而身爲她們的丈夫和父親,他近在咫尺,卻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們被燒死。
如果不是爲了完成沈越生的命令,他怎麼會被沈家的仇人如此報復。而沈越生明明答應過他,無論出什麼事都會保全他親人的性命,那個虛僞的老頭明明知道,他的妻女就是他活下去的信仰啊。
如果沈越生是因爲一時失誤才導致這種悲劇發生,他心裏縱然對沈家有怨恨,但也不至於恨到要背叛的地步。他或許會至此了結自己的性命,或許會找個無人認識的地方蹉跎完下半生,最後孤苦伶仃的老死。
可是後來他才知道,他的妻女被抓住根本不是沈家的無心之失,而是沈越生從一開始就沒把她們的命當命,在關鍵時刻毫不猶豫的無視了和他達成的約定,明知道敵人在找他的妻女,還不盡早轉移她們的地點,甚至是爲了掩護沈家晚輩的撤退,拿她們當靶子吸引對方火力,才導致她們被抓住。
他等了這麼久,如今這機會終於到了。
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沈家大小姐,他多想一槍崩了她。之前天蠍帶人要了沈宴的命時他鎮守後方,沒能在場,這一次他不會放過這個心狠手辣的沈家女人。
沈越生對他做的,他要加倍的償還回來。
就在他動了心思要直接對女人開槍留下她的命時,身後忽然有手下附耳道:
“不好了永哥,有人潛入了俱樂部裏的禁地,拿走了名單——”
杜永面色大變,他看向鎮定自若的女人,忽然明白什麼,怒道,“你這女表子,來這一出原來只是想吸引我們的注意力,好趁機讓你的狗溜進去盜取信息!”
女人被他說中心思,仍然淡定。
呵,她本來就沒想過要在這裏堵住天蠍,她又不傻,怎麼會親自帶着人來火拼。來之前她事先就讓人調查好了天蠍的動向,得知對方外出,才帶着人來抄他的根據地,盜取天蠍手下和線人的名單。
她知道這傢俱樂部畢竟是天蠍手下的大本營之一,所以平時的守衛極其森嚴,如果她不親自現身拖住他們,那她的人根本不可能趁機混入其中。
“好你個陰險的賤/人——”
杜永的目光沉下,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心中的怒火,既然她來了那就別走了。
正要下令讓手下直接對着女人開/槍,忽而,身後的俱樂部裏又冒出了濃煙,就在他驚愕回頭的瞬間,女人目光一冷,斥道,“就是現在!”
她帶來的人迅速扔出好幾個煙霧彈,就在混雜爲一體的濃煙中,她帶着人迅速離開。
等濃煙散去,杜永看着起火的俱樂部,只能咬着牙關先組織人去滅火,根本沒有精力再去追上女人。他被明明白白的擺了一道,心裏恨得不行,這時卻接到電話。
“大哥,對不起,我搞砸了——”
看到是天蠍打來的,他十分慚愧道。
天蠍卻沒有發火,而是平靜地說:
“我已經知道發生什麼了,給你打這通電話就是要告訴你,既然事情已經發生,那你留下看家好好善後,爭取減少損失,這就夠了。至於沈秋那個女人,呵呵,我會去對付她,今天她討不着好。”
掛斷電話,杜永這才放心下來,他趕緊帶着人滅火。
另一邊。
女人已經坐上悍馬遠離了俱樂部,駛出了幾裏遠,然而就在公路上,她忽然看到一輛吉普車就停在前面的路中間,這麼看過去車裏卻好似空無一人,她心裏頓時有不好的預感。
“快衝下公路!”
她怒道。
司機反應也算快,趕緊打轉方向盤,然而就在下一刻,那輛吉普車猛地爆/炸,火/藥的衝擊波及了她乘坐的這輛悍馬,熱浪卷席着白色車身,好像要將一切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