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特助收回看向她們的目光,眼裏也滿是被徹底激怒後的冷意,但從他的聲音裏卻聽不出任何情緒的波瀾,“陳小姐,依您的意思,就是真沒有談判的必要了?”
陳語茜笑嘻嘻道:
“是啊,難不成你還希望光憑几句話,就讓我把人放了?我告訴你,門都沒有。”
宋特助深吸一口氣,又說:
“那您綁架司小少爺總是要做什麼吧,可以告訴我,您的意圖究竟是什麼嗎?”
聽到這裏,左嫆宛的心又高高提起,溫瀟怕她一時太沖動,緊緊地握着她的手想要給她鎮定的力量。
“我沒什麼特別的意圖。”
陳語茜的口吻又陡然變得陰沉,“聽說司昀年和左嫆宛很疼愛這個獨生子,我只是想讓他們知道,自己最心愛的東西被毀掉,會是什麼滋味。”
宋特助一時噤聲。
而左嫆宛終於忍不住,正要伸手去奪手機和陳語茜說話,卻被溫瀟用力按住。
溫瀟在她耳邊用極低的聲音道:
“你現在和這個瘋子說話,只會刺激她。現在已經鎖定了她的位置,她逃不掉的。宋特助和她說這麼多是在拖延時間,讓他先和她說下去,拖得越久對我們越有利,對容辰來說也越安全。”
左嫆宛強迫自己冷靜,雙眼通紅地望着宋特助,眼裏好像寫滿了哀求和希冀。
看到她的目光,宋特助也不忍心再看下去。
而溫瀟對他做了個手勢,示意他把給手機插上耳機,別再用免提,就怕陳語茜再說出什麼難聽的話,左嫆宛會崩潰。
十分鐘後,宋特助聽着耳機裏傳出的忙聲,對溫瀟道:
“是陳語茜主動掛斷的通話。她說,她接受的唯一談判條件,就是讓司先生和左小姐到她面前。我和她說過,司先生此時還在滬城,她就改口說要讓左小姐您先過去。如果半個小時之內她沒有見到你的人,那司小少爺——”
左嫆宛立刻道:
“我這就過去。”
看她慌亂到就要失去理智的樣子,宋特助低聲道,“現在不行,她既然說半小時,那就一定要等到第二十九分鐘。”
左嫆宛定定地看着他,目光已經有些無神。
宋特助堅定道:
“請您相信我們。再給我們一點時間,我們會想個萬全的辦法救出司小少爺。”
左嫆宛又坐回到原位。
溫瀟又對宋特助做了個手勢,兩人下車說話。
“所以,陳語茜那女人現在就是瘋了,整這麼一出就是爲了報復昀年和宛宛而已?”
她沉聲道:
“當初給她判的刑就是判輕了,出監獄後還來找存在感。”
本來她還想罵陳語茜幾句,但現在有更重要的事。她話鋒一轉,直接問宋特助:
“你的人準備的怎麼樣了?”
其實按照左氏的作風,根本就不會一個瘋女人扯那麼多話。但宋特助打這個電話,一直耐心地和陳語茜來回拉扯,不是爲了真說服她,而就是爲了拖延時間。
反正現在已經確定陳語茜和司容辰的位置,他們需要時間佈置人手,好在關鍵時刻把人毫髮無傷的救出來。
“差不多了。已經讓人暗中通知警方,現在陳語茜乘坐的那輛車旁都已安插進了我們的人,只要一個可以行動的時機,拿下陳語茜一個沒經過訓練的女人還是沒有問題。”
宋特助篤定道。
溫瀟沉思着,想到什麼說,“你想要安排一個什麼樣的時機?”
與此同時。
司昀年已經在趕往機場的路上,看到他焦急到恨不得長翅膀飛到大洋彼岸的模樣,身邊的助理想勸他冷靜都不知道該怎麼勸。而就在車上的沉默已經凝固成冰時,司昀年的手機響了。
他原本想掛斷,但看到來電顯示後,他還是接起。
“愈哥。”
左愈的聲音從話筒裏傳來,仍然富有磁性,“倫敦那邊有我的人坐鎮,已經都在活動,容辰的事你不用太擔心。我查了,陳語茜身後沒有靠山,她一個喪失理智的女人,我還對付得了。”
他低聲道:
“只要辰辰沒有事,我什麼都可以做。”
左愈冷聲道:
“陳語茜說要看你死在她面前,你也可以做?即使瘋子的手裏握有我們最重要的籌碼,也不要按照她的意思做。因爲即使滿足了她的要求,她也不會放人。”
雖然只是遠程聽彙報,但左愈已經看得很清楚,陳語茜這次就是要往死裏整司昀年,她存了同歸於盡的心思,即使司昀年真的死在她面前,她最後也一定不會放過司容辰。
而陳語茜這些年的經歷,左愈也已經讓人查的一清二楚。
當年因爲誹謗造謠,僞造證據對大衆影響惡劣等罪名被送進監獄,陳語茜被判了三年有期徒刑。從監獄裏出來後,她又被之前的債主找到,走投無路的她被整得很慘,只能出賣身體來還錢。
就在這個過程中,她還染上了一些不良嗜好。
但她也不是沒有時來運轉過,在她眼看着怎麼也還不上錢就要活不下去的時候,她碰到了一個富二代。她通過一些手段讓那個二世祖愛上她,但最後卻又把人騙得家財散盡,然後帶着騙來的錢跑路離開國內,不管對方的死活。
最後被她拋棄的男人跳樓身亡,而她卻隱姓埋名的來到倫敦,用她騙到的錢實行她的復仇計劃。
總之,用最簡潔的話來形容這個女人,就是她已經無可救藥。而她活到這種地步,皆是因爲她自己的貪念和缺陷,她自找的下場卻要來報復別人,這算什麼?
倫敦路邊。
陳語茜陰沉着臉,她眼睛都不眨地盯着手機上的時間,就在她的耐心要耗盡時,手機忽然響起。她接起電話,就聽到宋助理仍然冷靜的聲音:
“我已經按照你的要求,讓人把左小姐帶到路邊,別忘了你答應過我,只是先談談,不會傷害她——”
陳語茜冷笑道:
“司容辰在我手裏,還不是我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你們沒資格跟我談條件吧?”
說着,她手裏的那把槍抵着司容辰的太陽穴,弄得他生疼。
但司容辰這時候倒表現出了和年齡不符的冷靜和堅強,他沒有叫痛,也沒有表現出來害怕的樣子,眼裏反而有一絲倔強的堅毅。
宋助理沒有說話,又聽陳語茜冷道:
“讓左嫆宛到我車前來。記住別耍花招,要是讓我感覺到一點不對勁,我就對一槍崩了這個小劈孩。”
她的手指就扣在扳機上。
這種情況可以說是極度危險,別說她不留神一下子扣動扳機,就算是槍走火,司容辰也是危在旦夕。
千鈞一髮之際,女人的身影緩緩走到陳語茜的雪佛萊前。
陳語茜看到來人,嘴角猙獰地勾起,“終於來了,左大小姐,我等你等的好苦啊。”
聽到她自言自語般的話,司容辰不由得緊張起來。
他隔着一層車窗,看着站在外面的左嫆宛,這一刻鼻子發酸,心中有說不出的衝動。
他很想不管不顧地衝着左嫆宛大喊一句,媽,你趕緊走,這女人已經瘋了,她一定會傷害你的!
可他也知道,如果他這麼做,等待他的就是陳語茜毫不猶豫的一槍,而看到他中槍,左嫆宛只會崩潰。
“見到你母親,你很高興吧。她按照約定,來救你了呢。”
說着,陳語茜命令他道:
“你對她說,讓她坐到把自己的手腳都綁起來,然後坐到車後座。”
她給司容辰戴上耳機,讓他說話。
司容辰咬着牙,不想說話,但看到左嫆宛的眼神後,他只能按照陳語茜的吩咐行事。
左嫆宛二話不說就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繩子,當着陳語茜的面捆住自己的手腳。
整條街的人都看過來,不明白這是怎麼了,而左嫆宛側過頭,對他們道:
“我們演戲呢,這都是道具。”
這一句話纔算隔絕了路人的好奇目光。
也多虧陳語茜的雪佛萊經過改裝,車窗是雙向玻璃,只有裏面看得到外面,外面絕對看不到裏面。
不然讓人看到她正拿着槍指着一個男孩,不知還要引起多大的恐慌。
到時候局面就不好控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