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藍雪回過頭,看了左惟墨片刻,才道:

    “季家兩兄弟裏,我確實更看好季雲子。這不僅因爲我和他是朋友,也因爲在我看來,他就是比季凜強。”

    她又頓住,輕笑着說:

    “不過在你們三個中,我最看好你。”

    左惟墨冷哼一聲,“你還把我和他們放在一起相提並論?我以爲在你心裏,我是超出他們的存在呢。”

    白藍雪被他說得一怔,故意裝作生氣的樣子:

    “那你以爲我就是真拿你和他們比啊?”

    被她繞進去,左惟墨笑了一下,搖頭道,“你這嘴是越來越厲害了,我已經說不過你了。”

    “那是因爲你本來就無理取鬧。如果你講道理,我也是很好說話的哦。”

    “那你對我的喜歡也是講道理的嗎?”

    “我喜歡你喜歡到不講道理,滿意了吧?”

    日式餐廳裏。

    溫瀟看着用拿起筷子的齋藤介,心中感慨,他不愧是出生在霓虹世家的貴公子,從他的一舉一動中就能看出,優雅已經烙印在了他的骨子裏。

    如果她是未婚少女,看着他這樣有涵養的美男子舉手投足間散發魅力,她甚至會芳心萌動,但現在,她只感到一絲說不出的尷尬,不禁開始懷疑人生,她今天到底是來幹嘛的?

    “齋藤先生,你今天約我出來,真的就只是爲了喫飯嗎?”

    她也沒有接着等下去,既然齋藤介沒有開口的意思,那她就主動問吧,總不能這一頓飯喫完還在和他打啞謎。

    齋藤介放下手裏的筷子,看着她微笑着道:

    “左夫人認爲,我是爲了什麼?”

    溫瀟眉頭微皺,沉默片刻後說,“我想過很多。但想來想去,還是覺得你只能是因爲我的身份,才請我喫飯。我知道左愈和你在生意上有所交集,你這次約我出來難道不是爲了左氏集團的事?”

    齋藤介的笑意不變,只是淡然道:

    “我知道左夫人向來不過問集團內部事宜。所以如果是要談生意,我會選擇直接約左先生出來。”

    溫瀟有些疑惑,看着他道:

    “那你是爲了什麼?”

    齋藤介眸光一閃,眼裏似乎有溫瀟看不透的東西,他溫和道,“我想請左夫人幫個忙。”

    溫瀟頓住,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幫得上他什麼忙,但還是認真地問:

    “既然這樣,那你請說吧。”

    停頓片刻後,齋藤介才緩緩開口:

    “我本人私下裏對繪畫藝術很感興趣,而據我所知,左夫人剛好是一位非常有靈氣的畫家。我想用個人的名義在倫敦舉辦藝術展,收集亞洲新生代的各位青年畫家作品,但卻缺一個能爲我牽線搭橋的人物。”

    聽到他的意圖,溫瀟眼睛一亮。

    這幾年她一直都沒放下畫筆,有左愈的支持,她也在國內外舉辦過幾次畫展。在繪畫界她不算是什麼大人物,但因爲她的身份,她認識很多人。

    如果齋藤介真是要出資舉辦畫展,給國內的青年畫家的作品出展機會,那她幫着介紹可是好事啊。

    齋藤介只是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戲。

    他溫文爾雅地輕笑道:

    “如果左夫人願意幫忙,那對我來說再好不過。我看過左夫人的作品,找上您也自然是相信您的眼光,只要是您推薦的人和作品,我都會給展出的機會。”

    溫瀟點頭,又有些遲疑道,“可是——”

    她話還沒說出口,齋藤介又是一笑道,“辦展的費用都由我來負責,實際的洽談我也會請專業人士去和藝術家們接觸,我只是想讓左夫人當藝術審美上的顧問而已,還請您不要有顧慮。”

    說完,他也不強迫溫瀟直接答應下來,拿出早就準備好的名片。

    溫瀟看到他是從一個精緻打造的木盒裏取出材質特殊的名片,那名片不僅做工一看就不俗,還帶着一股淡淡薰香,雅緻如山間清風,脫俗如海上月。

    她心裏不禁又感嘆一遍,這齋藤家的公子還真是講究啊。

    不過她都有齋藤介的聯繫方式了,爲什麼對方還給她名片?難道就是爲了給她看,他的名片做得這麼好?

    就在她心裏吐槽齋藤介時,就聽到對方含笑的聲音:

    “請看上面我的身份頭銜,這是我爲目前正在籌備的藝術展特意準備的,還請您妥善保管。”

    溫瀟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名片上用中日雙文寫着藝術展籌備人齋藤介這兩行字,下面還有他祕書的聯繫方式,明顯是給那些有意將作品出展的藝術家準備。

    現在想來齋藤介完全不是多此一舉,而是真的準備周到。

    因爲剛纔心裏的暗自吐槽,溫瀟有些不好意思地一笑,趕緊道,“等我聯繫上人,就讓他們給你的祕書打電話。”

    齋藤介嘴角含着笑,不緊不慢道:

    “那我就靜待左夫人的好消息了。”

    事情談完,兩人繼續用餐。

    溫瀟雖然有些心不在焉,但這家店大廚的手藝實在是好,她喫完了自己的那份刺身拼盤,又吃了齋藤介給她點的定食,竟是一點都沒剩。

    她喫完纔回過神,感覺自己一個不留神就吃了太多,不太符合社交場的慣例。那些名媛和貴婦都是不管菜品有多好喫,都只吃一點意思一下,而她呢,這是真來喫飯的,不小心暴露了喫貨屬性。

    擡起眸子,她看向齋藤介,卻見對方完全沒有笑話她的意思。

    他笑意盈盈和她對視,反而道:

    “左夫人果然是值得我尊敬的人,您把餐具裏的食物都喫乾淨,沒有浪費,這和我們家族的禮儀十分合拍。”

    溫瀟尬笑道:

    “是嗎?”

    她忍不住又垂眸。她可不是因爲什麼用餐禮儀才都喫完,她就是覺得好喫啊。

    但這話她也不能和齋藤介說。

    這時,門外忽然傳來男人壓低聲音的話語。因爲對方說的是日文,溫瀟也聽不懂意思,倒是坐在她對面的齋藤介看向她,淡然笑道,“既然令郎和他的未婚妻也來了,左夫人爲什麼不請他們一道上來用餐?”

    溫瀟怔住,她都不知道惟墨和藍雪那倆孩子居然也在這家餐廳。

    怎麼就這麼巧?

    齋藤介見她眼裏的疑惑,手指輕輕敲了一下桌子,猜到什麼,又道:

    “看來今天真的很巧,沒有約好,大家卻都相聚一堂,這是緣分。”

    溫瀟後知後覺,也想到什麼,心裏想,惟墨這孩子可真行,咋就這麼向着左愈那個大醋缸。

    他偏心就偏心吧,還帶壞藍雪。他該不會給左愈通風報信吧?

    不過就算他通風報信,我又沒幹虧心事,怕什麼,左愈也不在倫敦,難道還能直接從國內殺過來?

    拋開這些心思,溫瀟面上卻只是得體笑道,“他們兩個孩子應該是碰巧選了這家餐廳,想過二人世界,就讓他們自己玩去吧。”

    齋藤介謙和地笑着低頭:

    “都按照夫人的意思來。”

    然後,他又揚聲對站在外面的下屬說了什麼,對方應了一聲就退下。

    半小時後。

    溫瀟走出餐廳,對等在門口的保鏢道,“惟墨和藍雪呢?”

    保鏢原本還想裝傻,但左惟墨已經走來,對溫瀟道,“我們在這裏。”

    “喂,你們這是故意監視我?”

    溫瀟雙手叉腰佯裝生氣。

    但無論是左惟墨,還是白藍雪都看出她沒有真的在意。

    “媽咪,那個齋藤公子到底和你說了什麼啊?”

    左惟墨忽然變了一副面孔,好像十分天真地對溫瀟眨了眨眼睛,拿出小時候對她撒嬌的本事。

    “他說要追求我啊。”

    溫瀟也對他眨了眨眼,十分無辜。

    左惟墨一下子就睜大眼睛,然後皺眉道,“真的?”

    “哪能啊。”

    溫瀟嘆了口氣說,“你媽咪我又不是軟妹幣,哪有那麼人見人愛,咋就能那麼招人喜歡呢?就憑齋藤介的條件,什麼樣的女人找不到,他何苦對一個有夫之婦拋媚眼。”

    “所以,齋藤介真對你拋媚眼了?不然你怎麼會想到提媚眼的事?”

    左惟墨嚴肅道。

    溫瀟被他噎得險些暈倒,“你的關注點歪了,我那是舉例說明。”

    不過,齋藤介那眼神也確實勾人,他只是正常地看着一個人,就能讓人有異樣的感覺,這要是他有意想放電,那什麼樣的小姑娘拿不下啊?

    溫瀟在心裏直撇嘴,這可真是禍害。

    “總之,他對我肯定不是有那方面的想法,你們就放心吧。”

    她笑着把齋藤介的名片拿出來給他們看,“喏,他其實是想辦畫展,想讓我幫他介紹國內的畫家啦。”

    左惟墨和白藍雪對視一眼。

    白藍雪彷彿聽到,左惟墨的眼神是在說,這聽上去真像藉口,也就媽咪這樣愛畫如癡的人會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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