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口氣說完這些,莫嫣對宋特助解脫般一笑,“這就是他們不肯放過我的原因,但現在我都告訴你了。就算我死了,我也不後悔活着的時候什麼都沒說。”

    “你是怎麼知道的?”

    片刻後,宋特助直截了當地問。

    莫嫣看着他,卻是沉靜道,“你不用問我是怎麼知道的,你相信有這麼一份名單存在就夠了,我沒有說謊。這份名單或許是唯一可以幫助你們找到程露露背後之人的證據。”

    宋特助當即做了決定,讓身邊的保鏢將莫嫣護送回左氏集團。這段時間她不能再回自己的住處,因爲太危險,她必須被保護起來。而宋特助在看着莫嫣上車之後,立刻撥通了左愈的號碼。

    “名單?”

    左愈聽完宋特助的話,臉色一沉,然後對他道,“但就算真有這麼一份名單,莫嫣又是怎麼知道的?”

    其實不用左愈說,宋特助心裏也有懷疑。

    雖然他感情上想要相信莫嫣,但從理智的角度來分析整個事件,最大的疑點就在於如果程露露走進裕家,最終目的真就是爲了拿到那份名單,這應該是對方竭力想要保護的祕密,可爲什麼莫嫣一個家教的女兒會知道得這麼清楚?

    難道莫嫣又是偷聽到的,或者是裕止和她說過什麼?

    一切似乎都沒變得更清晰,而是越來越撲朔迷離。

    “她沒有說她是怎麼知道的嗎?”

    左愈問。

    宋特助低聲道,“我問了,但她不肯說。”

    “有意思。”

    左愈的聲音裏帶着一抹冰涼的笑意,“看來牽扯到裕家事件裏的所有人都不簡單,裕衡在暗中追查着什麼,程露露還在圖謀什麼,而就連看上去最單純的莫嫣也有所隱瞞。”

    宋特助頓了一會兒說:

    “現在我先讓人把莫嫣保護起來。”

    左愈嗯了一聲,又想到什麼,“你對這個莫嫣的態度有些不一般。”

    宋特助愣了一下,然後道,“我不會被她影響理智。”

    “不會嗎?”

    左愈若有所思道,“可我怎麼覺得,你已經被她影響了呢?”

    聞言,宋特助有好久沒說話,他又聽左愈道:

    “你是我最信任的下屬,跟了我這麼多年,我也早就把你當成朋友。所以,作爲上司,對你的忠誠,我沒有任何懷疑。而從朋友的角度來說,我擔心你受到別有用心之人的矇騙。我知道你是會認真對待感情的人,也因此,我才更擔心你。”

    宋特助的心裏一顫,說沒有動容是假的,但他還能說什麼呢,他對莫嫣是動了心,對方也是他這輩子頭一次生出保護之心的女孩。可她卻又偏偏是這麼複雜的背景。

    不用左愈說他也知道,莫嫣不是一個適合被喜歡的人。

    “我會有分寸的。”

    良久,宋特助低聲道。

    另一邊。

    跟着莫嫣的人見她在保鏢的護送下進了左氏集團,對電話裏的人道:

    “裕先生,莫嫣被帶進左氏集團總部了。”

    電話另一頭,裕衡沉吟着,“她人在左氏的保護下,暫時是安全的。你們先去調查今天出手要殺她的人。”

    “明白。”

    而裕衡又想到什麼,冷聲說,“程露露不知怎麼還真做到了讓左愈爲她出頭,呵,但東京華人上回的副會長,註定不會屬於她。讓你們在東京的人多走動走動,即使這次我的對手是左愈,也不會有任何意外。”

    東京。

    溫瀟嘖了一聲說,“這個程露露還真是知情達理啊。”

    她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個打開的首飾盒,裏面就擺着一塊晶瑩的藍寶石。

    看這成色,這塊藍寶石一定是上品,拿到拍賣會上也值上百萬軟/妹幣的那種。

    左愈微笑着拿起這塊寶石,在燈光下仔細端詳着,口吻緩淡:

    “這一次,她出手確實很大方。”

    溫瀟摩挲着下巴道,“她說要把這藍寶石送給我,你說我是收下呢,還是給她退回去呢?但如果退回去,她也不會罷休的吧。”

    左愈淡然道:

    “這是她討好我們的手段而已。你現在不用退回去,先保存起來吧。如果這時候退回,她會多想。”

    那樣的話,他們的目的就達不到了。

    溫瀟看着左愈,又說,“那東京華人商會的副會長,你真的要讓她當?裕衡那邊可是不會讓步的。”

    聽到裕衡這個名字,左愈目光一沉,“他不想讓步的事情多了,但到最後,也容不得他不妥協。”

    他現在之所以沒有騰出手去收拾裕衡,先放過那小子一馬,是因爲東京這邊的事情還沒有徹底解決,比起在暗中蠢蠢*的那些老鼠,裕衡對他來說還構不成多大的威脅。

    但這不代表他和裕衡的恩怨就兩清了。

    如果在追查那個社團的事情上,裕衡不能爲他提供助力,那他對裕衡也不會客氣。

    “姓裕的之前在股市上擺了我們一道,這回我也得給他送個回禮啊。”

    左愈微微笑着,主意已定。

    但溫瀟卻有些遺憾,“可是讓程露露當上這個副會長,有些便宜她了吧。”

    如果是別人也就算了,但程露露做了那麼多虧心事,讓她當,溫瀟還真有點助紂爲虐的感覺。

    “你放心,這個副會長她當不了多久。而且以後她一定會後悔,她對這個位置動過貪念。”

    左愈卻是篤定道。

    說完,他把藍寶石放回到首飾盒裏,將蓋子合上。

    而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到是齋藤介打來的電話,立刻接起道:

    “出了什麼事嗎?”

    齋藤介的聲音有些許沉重,“不死原死了。”

    聞言,左愈頓住片刻,然後道,“是因爲心臟病突發?”

    齋藤介站在醫院裏,好半晌沒說話,良久才道,“是這個原因。他今天早晨忽然嚷嚷着胸口疼,警局的人趕緊把他送到醫院搶救,但沒有搶救成功。”

    其實,這完全在預料之中。

    但不知爲什麼,齋藤介就是有一種不該如此的感覺。

    不死原怎麼就能這麼輕易地去死呢?他應該活着接受審判,用這一生去贖罪,日日夜夜都飽受那些已經離去的靈魂對他的折磨。

    在他閉眼之前,他甚至從未懺悔過。

    齋藤介眉頭皺着,他想到千檜理,想到那個至今還躺在病牀上昏迷不醒的女傭,心裏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淒涼。

    不死原犯下的過錯是他自己無論如何都彌補不了的。

    那個罪孽深重的男人,就算死後下了地獄,被他虧欠的人也不能找回失去的東西了。

    “他死了,意味着他的事情告一段落。”

    電話裏傳來左愈沉穩的聲音,“就當是給我們都提個醒,是時候可以放下他帶來的痛苦了。”

    而新的挑戰,還在進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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