裕衡接完電話後整個人都怔住,然後他猛地站起身,沉下目光,聲音冷如冰霜,“你說什麼,莫嫣在左氏集團被人帶走了?”
“是這樣沒錯。”
沈三咬牙道,“那個宋特助說,莫嫣是自己用藥弄暈了保護她的保鏢,然後和來帶她走的人裏應外合才離開。他還問我們,是不是我們的人乾的。”
聞言,裕衡整個人的神情都變得十分冷厲,“你怎麼說?”
“這本來就和大少爺您沒關係,我怎麼可能承認!我當然是告訴那個姓宋的,莫嫣的失蹤和我們毫無瓜葛!我們還要怪他沒看好莫嫣,導致這個重要證人跑了呢。”
沈三氣憤道。
而裕衡心裏卻不是憤怒,他想的更多。
如果莫嫣的失蹤這不是宋特助對外放出的假消息,而且莫嫣真是主動離開的,那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他之前對莫嫣的猜測沒錯,這個女人還真和那羣算計裕家的人有關。
想到這裏,他忽而冷笑一聲,嘴角明明上揚,卻毫無溫度。
“她騙了我這麼久,在衆人面前演戲,現在終於坐不住,要露出真面目了嗎?”
裕衡輕聲道:
“好啊,我等着看她接下來要做什麼。”
“大少爺,您說莫嫣會不會和左氏的人聯手?畢竟,您之前因爲和東京那個禪師的合作,得罪過左愈,如果左愈爲了報復您——”
沈三有些擔憂道。
還沒等他說完,裕衡就冷聲打斷:
“不,左愈不糊塗,就算他糊塗,也不至於糊塗到這個地步。”
他和那個男人打交道的時間不長,但卻很瞭解對方。
左愈是霸道沒錯,但他的霸道從來都不是愚蠢魯莽的,正相反,那個男人的骨子裏就聰明得很,他的霸道、兇狠和決絕都經過理智精準的計算,精確到毫秒。
他得罪了左愈是真的,左愈不會放過他也是真的,但左愈卻不會在裕家的事情上和他對着幹。算計裕家的真兇和左氏又沒有利益往來,左愈也不屑於去幫一羣陰溝裏的老鼠粉飾太平。
“莫嫣應該是真的失蹤了。”
片刻後,他擡起眸子凝視着窗外的天空,聲音仍舊冰冷沒有起伏,“先別管程露露的事了,調動你在滬城的所有人手,給我搜索她的下落。”
他一定要知道,這個女人會躲到哪裏。
她不能在做完那些事後還全身而退,不然,他該如何向已經長眠的人交代?
滬城。
白藍雪看着有些懨懨的齋藤菜月,輕聲道:
“你不喫嗎?”
齋藤菜月怔了一下,看着自己點的那份栗子蛋糕。這家店不愧是滬城榜上有名的西式甜品店,做出的成品不論是品貌還是味道,都精緻到極點。
可她此刻卻沒有心情品嚐。
“我哥哥給我打電話,說讓我馬上回東京。”
齋藤菜月捧着臉,有些沮喪地說。
白藍雪對這個消息並不意外,她就知道齋藤家會讓菜月回去。但季雲子呢?
菜月這一走之後,她和季雲子就真的到此爲止了嗎?
作爲季雲子的朋友,白藍雪的私心是希望季雲子能和菜月有一段真正的戀愛,如果他們之後能結婚纔好。這樣有了齋藤家做靠山,季雲子這一輩子就可以什麼都不愁地做好他的料理了。
雖然季雲子的條件在同齡人中算得上相當優秀,可齋藤財團那是什麼樣的門閥,他們肯定要給自家千金選個門當戶對的聯姻對象。如果季雲子是季家名正言順的少爺,再加上他個人在料理上的才華和野心,這婚事或許還能成,但問題是,他只是一個私生子。
白藍雪是不覺得私生子就怎麼樣,但她知道越是家世顯赫的大家族,就越在乎這些事。
即使齋藤菜月對季雲子的感情是認真的,他們也很難走到最後。
想到這裏,她的心情也有些沉重。
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她對齋藤菜月笑了笑道,“等以後我和惟墨去東京來找你玩,你會嫌煩嗎?”
齋藤菜月看着白藍雪,把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那我煩什麼,我巴不得你們來找我呢。我在東京也怪無聊的,其實這些天在外面我待得真的很開心。”
她身爲齋藤財團的千金,在東京是有很多同齡人圍在她身邊,但她其實不是很喜歡和這些人接觸。她知道,他們中的絕大多數都是衝着她的家世來的。
她也清楚,她其實不怎麼像是名門之女,在那些上流社會的人眼裏,她是一個不合格的千金小姐。就連那些平時捧着她的人,心裏未必沒有暗暗鄙視她,覺得她就是一個投胎時夠幸運的白癡女罷了。
在那裏,她根本就找不到自身的價值,只有被人看輕的份。
“切,我大哥還說這是爺爺的命令,我就不懂了,我在滬城多玩幾天能怎麼樣。”
齋藤菜月雙手抱胸,噘着嘴道:
“他們根本就是想好了,等我一回去就給我介紹相親對象。然後讓我大學還沒念完之前,就早早和人訂婚,這樣一畢業就可以結婚了。”
白藍雪默默聽着,沒有說話。她知道菜月是因爲不設防才和她說這些,但這畢竟涉及到齋藤家的事,她一個外人又怎麼好插嘴。
“可是我不想走這條路啊。”
菜月的臉皺得像橘子皮一樣,她萬般苦惱道,“如果硬要說我相當什麼樣的人,我就想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就像是我大哥的母親北原女士一樣。”
聞言,白藍雪微微一笑道:
“但北原女士也不是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她要管理北原家族的企業,每天都很辛苦。有的時候責任越大,就越不能隨心所欲。有所得到就有所付出。”
齋藤菜月看着她半晌,然後道:
“就像我大哥,還有我爺爺一樣嗎?”
“是啊。”
白藍雪淡然道,“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是真正輕鬆的。不過,你如果有想追求的東西,真下了決心那就去追求吧。你的家人這麼疼愛你,不會捨得真正阻攔你的吧。”
齋藤菜月的眸光變得黯然,她低聲道:
“不,他們纔不是真的疼愛我。”
白藍雪頓住,沒想到她會這麼說。
“我媽媽只想着她自己,爸爸他也是。而我大哥呢,他因爲不是和我同父同母,所以也防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