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雲子聽到腳步聲,原本在出神的他目光滯住,就看到在他面前站定的齋藤理光。

    “我聽探長說,你看到有人在追我女兒之後,衝上前要保護她。”

    齋藤理光是用英文說的,而從小在英國長大的季雲子自然聽得懂。

    “對不起,我沒抓住她。”

    季雲子喃喃道。

    聞言,齋藤理光的目光一暗,他想說什麼,卻因爲齋藤菜月的杳無音訊而都堵在心裏,最後只是道:

    “我想問你,她當時和你說什麼了嗎?她就沒向你傳遞一點信號?”

    季雲子搖頭道:

    “她當時什麼也沒說。”

    齋藤理光的眸子暗了下來。他想過,既然是菜月身邊的保鏢做了叛徒反水,那他們再和保護菜月的人交手時,一定會被質問,會不會透露什麼信息。

    而他們以爲有同夥相助,一定能控制住菜月,這時候說不定會掉以輕心,說出是誰買通的他們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他們也猜不到,菜月最後還能有機會跑出去那麼一段路。

    如果對方能提供一些信息,那起碼也有了些希望。

    但現在季雲子的回答卻讓他的希望在還沒誕生時就落空。

    齋藤理光沒再對季雲子說什麼,就轉身上了警局的車。

    東京,晚上。

    程露露從包裏那出一個信封交給面前的酒保,“待會兒那位先生來了,就把這個給他。”

    說着,她又笑着往酒保手裏塞了一筆錢。

    “這個呢,是給你的報酬。記住,誰問你都不要說哦。如果你做得好,下次我還會來找你。這可是賺錢的好生意,你不會搞砸了吧?”

    她笑得嫵媚動人。

    那酒保點頭,“放心吧夫人,看在錢的份上,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隨即,程露露就轉身離開了這家酒吧。

    沒過多久就有一個西裝革履的中年人走到酒保的面前,他看着酒保,有些遲疑道:

    “給我一杯特調的馬丁尼。”

    “特調的馬丁尼”就是暗號,酒保的眼裏閃過一抹了然,然後將手裏的信封隱蔽地交給他。

    他拿到信封后朝四周張望了一下,確認沒人看向自己之後才匆匆離開。

    酒吧外的車上。

    程露露看着那匆匆走出酒吧的人,嗤了一聲道,“你確定,這種膽小的男人值得被信任?你現在是用錢買通他了,但只要齋藤財團給他一點壓力,他就會嚇得什麼都說了吧?”

    聞言,坐在她身邊的男人冷聲說:

    “他在齋藤財團裏也算是高管,即使他只是爲錢換取情報,對我們來說也有用。起碼他現在給我們的情報,不會是假的,這就夠了。”

    程露露撅了下嘴,有些不服氣,但也沒說什麼。

    男人銳利的目光掃過她的臉,隨即道:

    “齋藤家的千金在滬城被綁架了,你知道嗎?”

    聞言,程露露愣了一下,擡起眸子說,“是誰綁架的?那個叫齋藤菜月的大小姐,不一直都是我們的目標嗎?她怎麼會被別人綁架?”

    看到她的反應,男人嘴角勾起,嘲弄道:

    “你覺得除了我們的人之外,還有誰有這個能力綁架齋藤家的千金嗎?就是我們的人做的。”

    “什麼?!”

    程露露愕然道,“老闆怎麼會忽然下這麼狠的手,這不就等於和齋藤家明着宣戰了嗎?”

    男人冷笑一聲說:

    “我早就告訴過你,老闆的心思你猜不到,也輪不到你來猜。我告訴你這件事,是讓你知道,社團最近會有大動作,讓你做好心理準備。至於別的你就別亂想了。”

    程露露咬了下嘴脣,心想,難道是到一決勝負的時刻了?

    可齋藤財團這樣龐大的勢力,即使是老闆也——

    “對了,我聽別人說,左愈還真出面向東京華人商會的會長施壓,讓你來當副會長了。”

    男人皺了皺眉道:

    “而且左愈還請動了齋藤介這一層關係。”

    “齋藤介?”

    程露露當然知道齋藤財團未來繼承人的名字,可她來東京這麼久也沒見過對方,想來以她對外的身份,還不配和齋藤介打交道。

    “沒錯。”

    男人沉着聲音,“齋藤介提名你當副會長。”

    程露露都震驚了。齋藤介出面提名她,這就意味着向華人商會宣告,她和齋藤家之間是有交情的。而在東京做生意的華商,哪個不希望和齋藤財團扯上關係呢?

    如果能參與進齋藤財團主持的項目,那不僅是體面的問題。

    “這一次,即使裕衡繼續幹涉,這個副會長也非你莫屬了。”

    男人摸着下巴道,“裕衡的背後雖然是美國的羅德里格斯家族,但他現在畢竟還不能爲家族做主。再說了,對在東京的商人來說,東京本土的齋藤財團影響力當然更大。”

    而且裕衡也不能爲了一個程露露,就動用家族的力量向遠在東京的協會施壓。

    如果程露露要當的是美國哪個城市的華人商會的副會長,那她還真是就當不成了。

    程露露心中狂喜,對愛慕虛榮的她來說,這個副會長就等於是往她身上又鍍了一層真金。以後她就不僅是裕老先生的遺孀,一個靠丈夫的女人,自己也有所成就了。

    “不過,你不覺得可疑嗎?”

    男人望着程露露,皺眉道,“就算你真的和左愈打好了關係,他也沒必要爲了你打點這麼多,向齋藤介賣這個人情讓你當副會長。”

    “怎麼就不可能呢?”

    程露露卻是滿滿的自信,得意地笑着說,“我可是拿捏了他的軟肋。”

    “就憑你給溫瀟的美術館出展品,還被裕衡打壓過?”

    男人總覺得這有些太過容易了。

    但程露露此時已經被狂喜衝昏了頭腦,她看到名譽和地位來得如此輕易,又怎麼願意相信這背後是冰冷的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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