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霖皓穿着灰色的襯衫,配上一件看不出牌子但很工整的大衣,下身是黑色的長褲,腳上穿着男士靴子。他的裝扮隨意,卻沒有淹沒他的氣質和出衆的容貌。
路過的女人有很多都忍不住看他幾眼,尤其是幾個女高中生,笑着從他身邊走過,還在竊竊私語。
溫瀟不禁感慨,蘇學長如今也是三十多歲的人了,可歲月沒有讓他變樣,他仍然是像年輕時那麼討女生喜歡。正在她看向他時,卻忽然被身邊的男人摟進懷裏。
左愈在她耳邊有些危險道:
“你看什麼呢?”
溫瀟知道別的事都算了,但因爲她和蘇霖皓的過往,對於蘇霖皓,左愈是真的會喫醋的。
因此她趕緊道,“沒什麼,我就是看那人咱們不認識嗎?怎麼會在這裏看到他啊,真是奇怪,我們趕緊走遠點,不然他也看到我們,就少不了要寒暄一會兒了,那不影響我們二人世界了嗎?”
是求生欲讓她急中生智說出這些話,左愈哼了一聲,對她的識相還算滿意。
“但現在我們走就已經晚了,因爲由於你剛纔一直盯着他,他已經注意到我們了。”
左愈幽幽道。
溫瀟一愣,還真看到蘇霖皓望向了他們。蘇霖皓的臉上也有幾分愕然,像是沒想到會在這裏看見他們,他猶豫了一下,還是走到他們面前說:
“好久不見。”
左愈看着他的神情有幾分冷淡,“你和我是好久不見,但你和我夫人不是前不久才見過?在滬城的迪士尼樂園。”
蘇霖皓微微皺了皺眉,沒想到左愈會知道上次他碰到溫瀟的事。他下意識地就以爲是溫瀟說的。但溫瀟也是心裏一怔,這事她還真沒和左愈說過,左愈能知道,肯定是保鏢告訴他的。
沒想到這麼小的一件事,左愈就往心裏去了,看來在蘇霖皓的事情上,他還真是一點也不大度啊。
“是有這麼回事。”
頓了頓,蘇霖皓恢復淡然道,“我在迪士尼樂園找了一份工作,給小朋友表演話劇,那天溫瀟和你們的孩子一起去玩,就剛好碰見了。”
左愈揚起嘴角不帶什麼溫度地問,“那這次你在東京,是來旅遊的?我們還真是有緣。”
蘇霖皓因爲他的冷嘲熱諷,又忍不住皺起眉頭。
但他知道自己沒資格對左愈發作,因爲左愈之所以會對他有敵意,都是他自找的,當年他對溫瀟乾的事情,實在算不上光明正大,後來溫瀟沒有追究他,但那不代表他就可以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我來東京是爲了一個人。”
沉默片刻後,他輕聲道。
“一個人?”
左愈覺得如果下一刻從他嘴裏說出那個人就是溫瀟,那他的耐心一定會徹底耗盡。但蘇霖皓這一次卻沒有如他所料。
“我在迪士尼同一個劇組的一位女同事,她前幾天說來東京探親,結果失蹤了。”
蘇霖皓面露擔憂道,“我這次來東京,就是想幫忙找她。”
左愈看着他,問,“你和她是什麼關係?”
如果只是同事,那他不認爲蘇霖皓會這麼熱心。
聞言,蘇霖皓又是沉默許久才道,“她在追求我,所以我對她也比較留意。”
聽到這裏,溫瀟終於開口:
“那個女孩叫什麼名字,她長什麼樣,今年幾歲了?你說她是來東京探親,那她在這邊的親人呢?他們總知道她具體是什麼時候失蹤的,失蹤之前又去過哪裏吧。”
蘇霖皓看向身後街邊的一家咖啡屋,對左愈和溫瀟道,“我們進去說吧。”
咖啡屋裏。
蘇霖皓點了一杯卡布奇諾,就心不在焉地沉思着什麼。然後,他從手機上調出一張照片,朝溫瀟遞過去。“上面的女孩就是她,她叫陳若妍。”
照片上的女孩穿着迪士尼角色毛茸茸的卡通衣服,一隻手拿着頭套,有些滑稽地只露出腦袋。但她燦爛的笑顏活潑又豔麗,妝容精緻,是個很具備現代美的年輕女孩。
溫瀟又擡起頭看了一眼蘇霖皓,覺得這兩人從外貌上來說很是般配。
如果能成,那也是良緣。
“陳若妍——”
坐在溫瀟身旁的左愈眉頭微微皺着,“我怎麼感覺,好像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
“東京華人商會的會長就姓陳,若妍是他的侄女。在國內,陳家在外貿這一塊是佼佼者,所以若妍也是富家千金。”
左愈的眉頭鬆開,那他知道了,他大概是在什麼宴會上見過這位陳小姐,所以聽過名字。但對於除了溫瀟以外的一切女人,都不會記臉,不管對方長得有多漂亮。
“東京華人商會會長的侄女失蹤,這在東京華人界是大事件。”
左愈緩緩道,“如果連陳會長都沒有他侄女的下落,東京警局那邊的希望渺茫。”
蘇霖皓的目光黯然。
他知道左愈說的沒錯,陳會長在東京紮根這麼多年,人脈深厚。可就連陳會長一時都查不到線索,那陳若妍的失蹤可謂蹊蹺至極,而且是凶多吉少。
如果她是被綁架了,也不見綁匪給她家裏人打電話。
“陳會長說他已經在試圖聯繫東京本地的各大財團,請他們的人幫忙尋找,或許他們會有辦法。”
半晌後,蘇霖皓說。
左愈皺了皺眉。
溫瀟知道他爲什麼皺眉,因爲最近齋藤邦彥正在搞事,無論這些財團是和齋藤家爲敵還是爲友,都因爲這場波及牽扯其中。所以他們自顧不暇,恐怕會在找人的事情上出不了多少力。
而蘇霖皓也想到什麼,他看着左愈道:
“你和齋藤介的關係很好,能不能爲了陳家說幾句話,如果若妍能平安回來,他們會感激你的。”
左愈喝了口咖啡,把杯子放下,“這件事涉及到一個年輕女孩的生命安全,我自然不會拒絕,但幫忙談不上。都是同胞,讓我說幾句話不過舉手之勞,這算什麼。”
蘇霖皓望着左愈,目光有幾分複雜。
雖然他和左愈一直都對彼此充滿敵意,但有很多時候他不得不承認左愈確實值得被那些人尊重和敬畏。
“但你們也不要在齋藤家身上寄託太多希望。”
左愈停頓片刻,又道,“東京這麼大,也不是他們出手,就一定能有消息。我只能說,盡人事聽天命。”
蘇霖皓目光微垂着,他輕聲說:
“我知道。可我和若妍的親人,只能希望她會回來。”
溫瀟在一旁聽着很不是滋味,她想如果她自己有女兒,是她的女兒失蹤了,那她一定心如火焚。
而且陳會長那人她曾經在滬城的一個晚會上見過,對方是個很和善親切的中年男人,雖然有點謝頂身材也有些發福,但爲人卻很有禮貌。
好好的一個小姑娘怎麼就失蹤了呢?
二十分鐘後,蘇霖皓對左愈和溫瀟告別,“我得回陳家了,有什麼消息請立刻和我聯繫。”
左愈淡淡道:
“我的手機號碼你又不是不知道,打我的電話。”
他的言下之意就是警告蘇霖皓,別打溫瀟的號碼。蘇霖皓一頓,聽出他的意思,有些惱怒,但他這時候也沒心思爲這種事生氣,對他們一點頭就匆匆走了。
溫瀟看着蘇霖皓匆忙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你嘆氣做什麼?”
左愈瞥她一眼。
溫瀟說,“我是覺得蘇學長好不容易有了個心動的女孩,結果對方卻遇到了這種事。”
當年蘇霖皓就被溫霏騙得很慘,因爲一個誤會糾結了那麼多年。現在他好不容易走出來,結果女方卻在東京失蹤。
“你還叫他學長?”
左愈的口吻降溫。溫瀟見他臉上有不快凝結,趕緊改口,“蘇先生,蘇霖皓。我剛纔就是順口。”
這要是惹怒了這個善妒的男人,晚上可是她遭罪。
“哼。”
好在左愈只是傲嬌地冷哼了一聲,然後他垂下目光,又想到什麼說,“說起來,陳若妍的父親和之前糾纏柯如夢的那個陳家,是遠方親戚的關係。”
溫瀟一怔,猛地想起左愈在說什麼。
柯俊因爲給柯如夢退婚惹怒了滬城的陳家,結果被對方報復。
雖然這件事是陳家不仁不義在先,但陳家仗着自己多年經營有點黑/白通喫的人脈,就是不願意放過柯家,還找人在柯俊公司上市的事情上使絆子。
之前柯俊帶着柯如夢去滬城就是爲了解決這件事,也順道探親,柯如夢還被她的前未婚夫當衆辱罵。
溫瀟想到其中的關節,不禁看着左愈道:
“那給柯俊的公司上市做手腳的事,東京華人商會的陳會長也參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