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好當時左愈身邊的一箇中年保鏢是小邵的同鄉,知道他的事情後就問左愈能不能幫忙。左愈得知小邵的故事後,出錢賠了那個拳手家屬一筆錢,想辦法把人保回了國內,又出資給小邵的母親治病。
雖然小邵的母親在接受手術治療後,情況仍然不樂觀,沒過幾個月就病逝,但這份恩情小邵卻是永遠記在了心裏。
他爲左愈做事,每個月都只要三千生活費,除此之外他一分獎金都不要,一定要還上當年左愈爲了幫助他拿出的那筆錢。
而在左愈看來,最難能可貴的是他的韌性和堅定。
跟了左愈之後他也算看遍世間繁華,滬城的十里洋場他也都見識過,可這都沒讓他變得虛榮,沒讓他對物質有更多渴求。那萬千浮華都不能打動這個男人分毫。
左愈時常感慨,曾被派到國外去執行特殊任務,經歷過十年戰火磨鍊的男人就是不一樣,是真正的男人。
所以,左愈對小邵很放心,就在於他知道這個人不會被他的對手用金錢買通。小邵重情義,可他的親人又都已經過世,如今留在左愈身邊,就是爲了報恩。
“小邵,你年紀也不小了,不能總是一個人這麼過下去。”
左愈看着面前的年輕男人,語氣變得柔和,“再過一年,你也要三十歲了,有喜歡的女人了嗎?”
小邵微微低下頭,眸光變得黯然了些許。“自從媽媽去世後,我也沒那方面的心思了。”
以前他母親還活着的時候,總是勸他找個好姑娘結婚,還說她想抱孫子,可現在,她已經離開這個世界,再也看不到他結婚的那一天了。所以,他也無所謂了。
左愈知道小邵的內心很消沉,他覺得小邵這樣下去不行,人活在世上需要有自己掛念的東西。他不希望向自己報恩,這就是小邵活着的唯一動力。
“等齋藤邦彥的事情結束後,我給你介紹幾個合適的女孩吧。”
看着面前沉默的人,左愈難得管了一回閒事。
小邵擡起頭,低聲道:
“正經人家的姑娘都會不願意跟我這種人。”
他自覺帶了一身殺戮的氣息,都快三十的人又沒有存款,也不打算過爲了結婚精打細算的生活,人家姑娘憑什麼跟他呢?他都做好這一輩子都獨身的準備了。
“那是因爲你還沒碰到能讓你心動,也對你心動的人。”
左愈看着他,微微笑道,“我在遇到溫瀟之前,也不覺得我能遇到合適的人。”
小邵皺着眉頭,有些倔強地說:
“可我和您不一樣。我比起您,差遠了。”
聞言,左愈失笑着搖了搖頭,沒有再和小邵繼續這個話題。他對小邵道,“去吧,先查清楚這個龍哥是怎麼回事。”
小邵對他點頭,領命而去。
等小邵離開,左愈正要上車,他的手機響起。他接起之後,聽到宋特助用有些疲倦的聲音道,“BOSS,我找到了天航集團已經離職的財務部/長。”
“你和那人接觸過了?”
“沒錯,邱媚在天航集團幹了二十年,可以說是高管中最資深的人物,和陳英的關係也極好,在集團內部的管理層是最受陳英看重的親信之一。她的突然離職大有文章,這一點外界都有傳聞,而內部的人更是議論紛紛。”
而且天航集團內部還分好幾個派別,這幾派之間相互鬥法,邱媚之前因爲抱緊了董事長的大腿而一向囂張跋扈,在集團內部都得罪了不少人。如今她忽然離職,天航集團又遭受調查,那些人怎麼可能放過她?
邱媚的不少黑料,都是同一個集團的其他高管放出來的,甚至還有人向調查組舉/報她幫陳英做假賬。如果不是邱媚本人去向不明,調查組的人找不到她,那她現在早就和陳英一起被控制起來了。
“我原本以爲邱媚已經離開滬城,後來我才發現,她是躲在了她一個情人的家裏。”
宋特助道:
“我用了電子追蹤的科技手段,對邱媚的情人進行定位,最後把她堵在了對方家裏。我帶人過去的時候,邱媚已經打包好行李準備用假護/照出國。如果我們再去晚一步,她情人家就也人去樓空了。”
邱媚之所以沒有立刻滬城,就是在等她的假身份辦好,那邊都打點好。
“連陳英都沒辦法在東窗事發後全身而退,她卻能想到辦法辦理假身份去國外生活,看來她本事比陳英還大。”
左愈冷笑道。
聞言,宋特助也笑了一下道,“這女人表面上看只是陳英唯命是從的親信而已,但實際上對天航集團進行內部調查就會發現,陳英的很多決策,甚至都是聽從了她的意見。”
“你都發現什麼了?”
宋特助看着手上的資料,頓了頓道,“就說一個最重要的吧,讓天航集團爆雷的雲上二期項目,就是邱媚給他介紹的。”
聞言,左愈目光一冷。
他就知道天航集團的忽然爆雷像是被安排好的,不會只是偶然,就像是有人引導着陳英走到這一步,讓天航因爲經營不善而產生的所有問題,都在此時爆發出來。
而那個讓天航集資衆多又賭上全部身家的雲上二期項目,就是導火索。
如果說雲上二期項目真是這個邱媚牽的線,那她的問題比他原本想得還要大。而陳會長被構陷的那一千萬,想來肯定也是這個邱媚的手筆。
“你有辦法讓邱媚開口嗎?”
左愈沉聲問。
宋特助苦笑了一下說,“這個女人嘴硬得很,心理素質也很好。即使她知道被我們抓住之後,如果她不說出我們想要的信息,那她就會被交給警方,她也不肯開口。”
左愈微微頓住,然後他薄涼地笑道:
“對付這種人,只有尋常的辦法肯定是不行的。”
“您的意思是?”
宋特助壓低聲音。
“邱媚名下有多少財產,她的人際關係怎麼樣。她一個女人,混到今天的地位也算是很不容易,我不相信她能有放棄所有優越生活也要保守祕密的魄力。”
左愈的聲音低沉,帶着魅惑人心的磁性,和冰冷的寒意。
“她一定有很多弱點,找到她的弱點,逼她開口。既然她不肯主動開口,那這場攻防戰的慘烈交鋒,她應該已經做好準備去承受了吧?”
滬城。
宋特助收起手機,表情變得比之前更嚴肅了一些。他知道天航集團的事,左愈是動了真格的,因爲齋藤邦彥在滬城做的這些事,已經觸及了左愈的底線。
很多人都覺得只要不是發生在自家那一畝三分地上的事,就是和自己沒關係。但宋特助很清楚,左愈一直都有大局觀。
齋藤邦彥如果只是在霓虹活動,沒把手伸到滬城商界,或許左愈還可以隔岸觀火。
可齋藤邦彥卻試圖在滬城商界興風作浪。
對左愈來說,滬城並不只是左氏集團的天下,但如果齋藤邦彥的所作所爲正在破壞商界的大環境,他絕對不會坐視不管,任憑一個外國人攪亂了大家都要吸取養分的這片水域。
齋藤邦彥把水弄渾了,最後喫虧的只會是在滬城立足的所有商人。
在這件事情上,即使拋開自己是左愈下屬的立場,宋特助也支持左愈的做法。
走到昏暗的房間門口,宋特助往裏看了一眼,對上邱媚那寫着驚慌卻又有所保留的目光,他若無其事地收回視線對身邊的人道,“看好這個女人,不要讓她有任何小動作。”
“明白。”
負責看守的保鏢點頭道。
邱媚聽到宋特助的話,叫道,“你們沒有權利這麼對我,你們這是限制我的自由!”
宋特助又看向她,嘴角噙着溫和的笑意,說:
“我們就是限制你的自由了,你能怎麼樣?”
邱媚聽了這話,咬緊牙關,瞪着宋特助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邱女士,大家都知根知底的,你就別跟我裝了。違法的事你可比我熟啊。你心裏清楚,就憑你做的那些事,一旦我把你交給警方,那你就是十年起步。”
宋特助微笑着對她道:
“我看你似乎有恃無恐,就好像如果你被交給警方,有誰能保你一樣。但我告訴你,左先生不會輕易放過你的,他一定會監督事情的進展,不讓你判個十年二十年,那都對不起他付給我的工資。”
邱媚聽了氣得臉都發白,她仇恨地看着宋特助,恨不得撲上去咬他。
“我從沒惹過你的老闆吧,他怎麼就和我一個女人過不去?”
聞言,宋特助像聽到笑話一樣嗤笑道,“照你這麼說,東京華人商會的陳會長和你好像也沒有過節,你又爲什麼要和他過不去?那些因爲雲上二期項目資金被拖住的人,更沒招惹過你吧?”
邱媚的眼裏閃過不明的光芒,她低下頭,不吭聲了。
宋特助當然不會認爲她是感到愧疚了,這個女人只是覺得心虛,怕再多說泄露更多的消息給自己而已。
他目光冷下,對邱媚道:
“我遲早會讓你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