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喬和戚念這兩個角色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卻又有互相吸引的地方。可以說,她們在某種程度上是互補的。北喬的特殊能力是讀心術,所以她自信只要不對任何人產生深度的情感聯繫,就能看透世間的一切,而戚念一出現就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

    章導看着劇本,很認真地講戲道:

    “因爲戚唸對她來說明明是陌生人,可她卻讀不透戚唸的心。在她們初見的雨巷,也就是這部劇開始的第一個重要情景,她引以爲豪的讀心術對一個不曾相識的陌生人失靈了。”

    齊羽薇抿起紅脣,笑得篤定道:

    “我琢磨過北喬當時的想法,她對戚唸的第一印象肯定非常複雜,好奇、震驚、敵意,還有更深層次的恐懼和興奮。幾乎是憑藉直覺,她就確信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人一定和她要追查的集團有關。”

    說着,齊羽薇對着溫瀟做了個表情,溫瀟只覺得渾身的雞皮疙瘩一下子就起來了,因爲原本還笑得隨意的齊羽薇,光是憑藉這一個表情就在瞬間入了戲。

    她看上去完全就是劇本中北喬應有的表現,以至於現場的氛圍都變了,好像連帶着所有人都穿越進了劇本里。

    真不愧是影后級的演技。

    “北喬從外表上看是御姐型的女人,是屬於那種對誰都留情,但又特別無情,給人的感覺是放得開會玩的都市女郎,有點女版花花公子那意思。”

    章導驚豔地看了齊羽薇一眼,又摸着下巴道:

    “但實際上,她是在用玩世不恭的面具掩飾自己內心的惶恐和無助。她很孤獨,她越是壓抑自己對感情的需求,也就越渴望愛,但是她要逞強,她從不表現出來。

    而戚念呢則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孤獨,看上去就沉默寡言,從她的臉上就能看出一種冷靜從容的溫柔,像是一個和都市時代脫節的人,彷彿一塊沒有歸屬的水晶,清冷又脆弱。

    可她卻是這部劇中最有精神力量的人物,她的骨子裏就是堅定不渝的。如果說北喬渴望被愛,那戚念就是愛本身。”

    就像左惟愛在描繪兩個女主角的設定時,曾寫道:

    “如果說北喬是火,那戚念就是水。

    熱情是火的本能,所以屬火的北喬其實永遠都在渴求靈魂的熱度,無情的燃燒對她來說是莫大的痛苦。她在燃燒着,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她的火種就要腐朽。

    北喬希望用復仇爲自己注入新的能源。她如此地熱切尋找真相,但她自己都不明白,她關注的其實不是真相本身,而是想要通過找尋真相的過程填滿自己空虛的內心。

    而戚念卻是從最開始就知道所謂真相是爲何物的人,她知道集團最核心的祕密,她就是從仇恨中逃出來的,所以她不渴望復仇。

    戚念後來選擇和北喬一起結伴踏上征途,只是因爲她想拯救北喬,並通過這種方式也讓自己獲得救贖。”

    這一段對人物內心的剖白,溫瀟讀劇本時對此印象很深刻。

    她不禁看向左惟愛,見到對方平靜地聽章導講戲時,臉上那敬業專注的表情,她忽然意識到自己之前真的想錯了。

    不知在何時,她的小兒子也已經長大了。

    他是真的決心要踏上這條路,也是真的有天賦和才華。

    而自己作爲母親,最該做的也只有支持他。

    “戚唸的超能力就是使別人的能力失效,而她還能感知到危險。也因此,反派集團的人一直想除掉她這個叛徒,但卻一直沒能得逞。”

    章導對溫瀟道:

    “這第一幕戲,戚念提前感知到巷子裏會發生對她不利的事,而她通過竊聽手段得知集團派出的人和一個掮客要在這裏見面,商量尋找普通人中的殺/手除掉她的計劃。

    於是她後發制人,在麻醉了那個爲集團做事的馬仔後親自前往小巷,要提供假消息給那名掮客,以便自己能爭取到時間差成功脫身,更保險地離開這座城市,結果她卻和想要藉此機會查明集團線索的北喬誤打誤撞的碰面。

    所以,這一晚的戚念要有冷酷的感覺,因爲她想讓街頭者認爲她就是集團的人。您一定要演出戚念在僞裝自己的感覺,表演要有層次,您可以嗎?”

    溫瀟深吸一口氣,道:

    “我盡力。”

    左惟愛沉思着什麼,隨即他走到窗戶邊,把窗簾都拉上。光線被擋住不少,整個房間都變得昏暗。他看着章導說,“這樣是不是更有夜晚的氛圍?”

    章導很贊同地點頭,他又看向齊羽薇和溫瀟,“那我們就開始吧。”

    這對齊羽薇來說自然不在話下,她的演技在業內可是受到高度認可。她的專業能力之強,從她出道這些年來,有一大堆人黑她耍大牌、被包養、人品不行,卻沒人黑她演技不好就能看得出來。

    所以今天的進展如何,都要看溫瀟的表現如何。

    溫瀟心裏很緊張,她也沒受過專業訓練,一緊張就有些放不開。可齊羽薇卻很耐心地用自己的表演引導她,讓她漸漸有了入戲的感覺。

    “我有火,你想抽根菸嗎?”

    齊羽薇看着溫瀟,她此刻的眼神和平時的嫵媚動人截然不同,帶着一抹有些陰暗的算計,直勾勾的。讓人一看就能感覺到,她在扮演的是一個遊走在灰色地帶的危險人物。

    “想請我抽菸?我只抽紅塔山,你有嗎?”

    溫瀟冷着臉不帶感情地說出這句話,還真有點像是行走在刀尖上的殺/手。

    而紅塔山這三個字,就是劇裏的接頭暗號。

    章導在一旁看着,沒有叫停。

    齊羽薇早就把臺詞背得爛熟了,而她演這種戲碼也是順手拈來。“紅塔山啊,我有。”

    說着她就隨手從辦公桌上拿出車鑰匙,代替香菸,遞給溫瀟道,“不過你一個有點姿色的女人抽這種煙,還挺少見的呢。聽你剛纔的腔調,你剛不會是老煙槍吧?這樣可不好,抽菸有害健康。”

    她說到這句臺詞時,神情比起剛纔又有了細微的變化。

    對專業演員來說,面譜式的僵硬表演是很低劣的,因爲表演必須貼近生活纔能有說服力,只有完全摸透人物的心理細節變化,並把這些都如實表現出來,才能詮釋出真正有血有肉的形象。

    比如說北喬這個角色,她剛和戚念碰面時只是想扮演好一個唯利是圖的掮客,不讓對方看出破綻,以便自己能找準機會施展讀心術。當戚唸對上暗號之後,她那股端着的勁就變得活絡了起來,因爲她這時正要找機會施展超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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