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鴻關上晏初璇臥室的房門,走到樓下的書房後,面色凝重。他打電話給晏銘。

    “怎麼樣了?你告訴她再過兩天就要訂婚的事了嗎?”

    過了半晌,晏銘接起電話道。

    晏鴻的神情很黯然,但晏銘看不見,一上來就追問。晏鴻頓了頓說,“我還沒說這件事。”

    “爲什麼,訂婚的事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拖一輩子都行。”

    聞言,晏銘十分不滿地說。

    晏鴻低聲道:

    “爸,璇璇知道她不是媽媽親生的事了。”

    “什麼?”

    晏銘和他剛知道這件事的反應一樣,沉默了許久才驚疑不定道,“她怎麼知道的,這不可能啊。當年爲了把她當成你媽的孩子,連出生證明我都是請你爺爺忠心耿耿的老下屬託關係做的,絕對保密。難道——”

    “不,是她自己偷聽到您和媽媽在書房說話。”

    晏鴻打斷父親說,“她說是一個月前聽到的,有一天她原本在外面又忽然回家,您還有印象嗎?”

    晏銘回憶着,坐在他現在的位置上,他每天的事情都很多。但他隱約記得,好像一個月前他是和妻子商量過晏初璇聯姻的事,如果那時候被她聽到,她沒有聲張,倒是很有可能。

    “所以,她現在是什麼想法?”

    晏銘收起回憶,沉了沉聲音說,“是覺得因爲有這件事,所以我們讓她聯姻,就是區別對待,對她狠心了?”

    晏鴻有些不敢說話,因爲在他聽來,晏初璇就差不多是這個意思。

    “爸,您站在她的角度想想,她現在知道自己的身世,接受不了心裏有疙瘩也正常。”

    他斟酌着說:

    “現在她是把身世和聯姻的事結合在一起,兩種抵抗情緒也都變爲一體,因此更加頑固。我們這時候要是再和她說必須立刻訂婚,那肯定會激化她的情緒。”

    他和晏初璇從小一起長大,即使兩人各自成年之後就漸漸有了隔閡,但他對這個妹妹還是有些瞭解的。他知道晏初璇看着懂事乖巧,其實內心也有非常執着的地方。

    誰要是觸碰到了她那固執的神經,她絕對不會輕易妥協。

    “她還抵抗呢,她以爲我不告訴她身世是什麼意思?”

    晏銘怒氣騰騰道:

    “我那是爲了保護她,讓她不覺得自己和你有什麼不一樣。就連你媽媽也從來都是盡全力把她當親生女兒看待,沒有偏心。如果不是她聽到這件事,她一點都不會感覺到她不是你母親生的。”

    晏鴻默默地聽着,也不能插嘴。

    “我從不讓她的生母出現,這也是爲了保護她。我想讓她當一個堂堂正正的晏家人,挺直腰板做人,不用揹負任何不光彩的污點。”

    晏銘越說越激動:

    “是,我當初是不該讓那個女人懷孕,但這件事已經發生了,我只能用最好的方式補救。她是我的女兒,我想給她最好的人生,她怎麼就不明白?我如果真不把她當回事,我能爲她的婚事這麼着急?

    洛翼的父親有上百億的資產,他自己也上進有事業心,這樣的夫婿她到底有什麼不滿意?”

    聽到這裏,晏銘猶豫了一下還是說:

    “璇璇是女孩,她可能會更注重感情的事。我想,她還是太年輕,我們要給她一些時間。爸,正式訂婚還是再往後推一段時間吧。”

    “洛時聞最近就在滬城,所以我才說要在近期挑個時間,讓兩家都正式見面,然後直接把訂婚的事敲定。”

    停頓片刻後,晏銘緩緩道,“其實從去年開始,我們就在談聯姻的可能了。我說給我一年的時間考慮,他都同意,現在一年過去,如果再拖下去,他會覺得我們沒有誠意。”

    晏鴻有些遲疑地說:

    “但我們家畢竟是嫁女兒,就算讓他們再等等,他們也只會覺得我們是想慎重一點吧。”

    晏銘用鼻子哼了一聲道:

    “如果初璇這傻姑娘和洛翼的進展一切如常,那我們就是再慎重也沒事。談婚論嫁的事,女方本就該矜持。但現在她和人家若即若離的,就連洛時聞都和我說,感覺她好像不是很中意他兒子,是不是有些不願意。”

    晏鴻想到晏初璇的態度,知道男方能看出來也不奇怪。

    “你知道洛時聞是怎麼想的嗎?他現在是想,洛翼是塊香餑餑,有的是人想和他兒子結婚,而我們這邊還不情不願的。他有人脈和資源在手,想在國內的商界有一番作爲也不非要和我們晏家聯姻。真把人逼急了,就沒有繼續的必要。”

    嘆了一口氣後,晏銘沉聲說:

    “所以再拖下去沒有進展,這門婚事不明不白的自然就黃了。我看那丫頭心裏打的就是這個主意。”

    晏鴻皺了皺眉道:

    “那如果璇璇就是不肯和洛翼訂婚,我們總不能逼她去訂婚吧?”

    晏銘那邊又沉默了半晌,然後他忽然想到什麼說:

    “你不覺得奇怪嗎,洛翼一個英俊又紳士的小夥子,年輕女孩看到他就算不心動,也不會排斥他。但初璇就這麼鐵了心就是不肯和他有任何進展,這難道不是因爲她心裏有人?”

    晏鴻頓了一下說:

    “您是說當年那個何寧吧。我和她提到過何寧,她說她和對方已經沒有任何聯繫了。”

    “她說的你能信?”

    晏銘冷冷道,“你讓人去查她的手機號碼,我要知道她的通訊記錄。”

    “爸,這樣不太好吧——”

    晏鴻有些猶豫,晏銘卻當機立斷道,“比起她和那個前男友死灰復燃,我寧願這樣做。如果真查出了點什麼,她事後要怪我,那就怪我好了,但我不會放任不管的。”

    另一邊。

    晏初璇用微信把自己準備好的資料發給溫瀟。

    她知道晏鴻這麼不願意讓她在雜誌上用自己的身份,肯定是和她的身世有關,他或許是怕她的生母偶然間看到,或許又只是單純地覺得她越不露面越好,可她卻一定要露這個臉。

    沒一會兒,溫瀟就給她打來電話。

    “晏小姐,你發的這份資料我看了,有個問題我想和你說。”

    溫瀟似是有些遲疑,沉默片刻才道,“你哥哥沒和你溝通過嗎?他昨天給我打過電話,說讓你的作品在雜誌上發表可以,但你必須用筆名,不能涉及到真實姓名和履歷。”

    聞言,晏初璇的心裏一沉。

    她渾身顫抖着,右手死死地攥成拳頭,指甲摳進肉裏滲出血絲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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