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夫人,我有事想和你單獨說,不知能否賞臉。”
溫瀟又看了一眼齊羽薇,對方瞭然地鬆開挽住她的手,“你們聊吧,我剛好去那邊看看。”
說完,齊羽薇就識趣地走開。
洛翼對溫瀟伸出手,做了個請的手勢。“我在這家餐廳旁邊的茶館開了一個雅間,請左夫人和我一起來。”
雅間裏。
溫瀟坐在黃花梨木的椅子上,喝了一口清香的茗茶,隨即放下手裏雅緻的茶杯,望着洛翼道,“洛少,你這次找我來是有什麼事,請直說吧。”
洛翼頓了頓,看着她的眼裏有一抹遲疑,沉吟了半晌才道:
“其實這件事我本該是去找左先生說,但我得知他這兩天不在國內,所以只能來找您。”
溫瀟心裏更加感到奇怪,左愈是去美國參加一個商界的峯會,最晚也是再過兩天就回來了,這是公開的消息,可洛翼卻連這兩天都等不了,那他要說的事得有多急啊?
“如果是商業的事,那很抱歉,我做不了主。”
她微微垂下眼眸,又拿起茶杯抿了一口道,“左氏集團的事務,我是不參與的,洛少應該知道這點吧。”
洛翼笑了一下說:
“左夫人誤會了,我要說的不是商業的事。”
溫瀟擡起眼,看着他疑惑道,“那具體是什麼事呢?”
“這件事有些難以啓齒,我擔心說出來會讓您感到被冒犯。可由於一些原因,我又必須和您說,因爲我需要您幫忙。”
洛翼的雙手握在一起,他沉聲。
溫瀟聽到他說要自己幫忙,大致明白了什麼。“你請說吧,如果是我能幫得上忙的事,我會盡力的。”
隨即,洛翼讓站在門外的保鏢進來,對方遞給他一份文件,他把文件放到桌子上,對溫瀟道:
“二十年前,滬城接連發生了兩起車禍,死者是一對夫妻。這就是當時這兩起肇事車禍的調查報告,左夫人你可以過目。”
聞言,溫瀟拿起茶桌上的文件翻看着,看到兩位死者的姓名後,她皺着眉頭仔細想了很久,也不記得自己聽說過這兩個人。看他們的名字,好像都是外國人。
而且二十年前,她應該還不到十六歲吧,那時候她還沒遇到左愈,那簡直是太久之前的事了。她怎麼也想不到洛翼和她提到這兩起車禍的用意,總不會是懷疑這和她有關係吧?
但看他的態度又不像。
“這一對夫妻,他們是什麼人?”
片刻後,她詢問道。
洛翼低聲道:
“他們是我妻子的親生父母。”
溫瀟有些震驚地頓住,過了兩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你的妻子今年多大了?”
她最近一直都沒看娛樂新聞,齊羽薇也因爲《雙姝》劇組收官的事忙得團團轉,沒想起和她說洛翼和唐君瑤結婚的事,所以她還不知道這兩人已經修成正果了。
“她今年二十五歲。”
洛翼的眸光有些黯然,他緩緩道,“準確來說,這起車禍是二十三年前發生的,那時候我的妻子還沒過三歲生日。”
溫瀟輕輕捂住嘴,她作爲有兩個孩子的母親,想到一個纔不到三歲的女孩就痛失自己的父母,難免爲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心疼,這真是一樁悲劇。
隨後她又想到什麼,忍不住問道:
“抱歉,我想問一下,你的妻子是誰?”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洛翼一年前和晏家小姐相過親,但兩家聯姻的事後來不是黃了嗎?難道這麼快,洛家就給洛翼找到新的聯姻對象了?
“她叫唐君瑤。”
提到自己新婚的妻子,洛翼的眼裏浮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而當他的目光往下看到溫瀟手裏的那份車禍的調查報告,心情又變得沉重起來。
他答應過要幫唐君瑤調查當年的事,這是她的心結,他一定要給她一個答案。
“原來是唐小姐。”
溫瀟怔住,沒想到洛翼娶的人是唐君瑤。在某種程度上,她也算是他們的故事的一個見證者,現在得知唐君瑤得償所願和洛翼走到了一起,她有些替那只有一面之緣的年輕姑娘高興。
“唐小姐居然經歷了這樣的不幸。”
她感覺到手裏的車禍報告比之前沉重了一些,因爲死者是她見過面的人的父母。
“君瑤兩歲多的時候就失去了她的親生父母,然後她住進了福利院。”
“那份車禍報告上,死者的姓名都是音譯過來的,這是因爲她的父母都是外籍。她的父親是移民到加拿大的華人,母親是歐亞混血。在她一歲時,她的父親帶着妻女回到國內,在一家外企的滬城分部工作,結果沒過多久,他和妻子就相繼發生車禍。”
“相繼發生車禍?”
溫瀟抓住了重點,皺着眉問。
如果說只有一個人發生車禍那或許就是意外,但一對夫妻在短期內相繼出事,那怎麼想都沒有這麼簡單吧。
“是的,他們死得蹊蹺。”
洛翼頓了一下道,“您把文件往後翻,那上面還有事發原因。”
溫瀟按照他說的翻到後面,果然看到了兩起車禍發生的原因。唐君瑤的父親是因爲剎車失靈在高速公路上發生事故,整個車子都飛出了護欄。
而唐君瑤的母親則是在丈夫死後沒多久,就因爲超速飆車而被壓在了一輛大貨車的底盤下。
看到這裏,溫瀟心裏一沉。
她自己也是女人,也是母親,知道一個剛剛痛失丈夫還要獨自撫養兩歲女兒的母親,絕對不會做出超速飆車的事,除非對方是瘋了,是要尋死。
但能拋棄兩歲女兒獨自去死的母親,也實在少見。
就算唐君瑤的母親真是尋死,也不可能在沒把女兒託付好的情況下就這麼獨自走了。
“對這一切我深感遺憾,可是洛少,你和我說這些,是爲什麼?”
溫瀟擡起頭,望着洛翼道。
洛翼沉默了一會兒,說:
“因爲君瑤父親的遺物中有一支錄音筆,君瑤聽到錄音內容中有這麼一段,她的父親對另一個不明身份的人說,這件事牽扯到了左氏集團,再繼續做下去會讓他得罪到他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他必須退出,否則就會害了家人。”
聞言,溫瀟的臉色微變,她攥緊手裏的車禍報告,然後把文件放回到桌面上,直視着洛翼,沉聲道:
“洛少,你這是什麼意思?”
洛翼看着她,誠懇地說:
“左夫人,請您聽我說完,我絕非是想冒犯左氏。”
溫瀟的神情染上了一分冷厲,她直接道,“洛少,你說唐小姐的父親留下了一支錄音筆,那錄音筆呢?你當着我的面放一遍,不要說得不明不白。”
洛翼低頭說:
“錄音筆在二十年前就被弄丟了。”
“弄丟了?這麼重要的東西,說丟就丟了?那既然丟了,你又是怎麼知道錄音內容的?”
溫瀟眉頭皺得更緊,如果不是這兩起車禍的死者是唐君瑤的父母,她都懷疑洛翼今天是來消遣她的。
“是君瑤小時後聽到過錄音的內容,她就記住了我剛纔說的那幾句。然後,那支錄音筆就丟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就是不見了。”
洛翼輕聲道:
“左夫人,我這次來和你說這些,不是因爲我真的懷疑左氏。但我敢向你保證,君瑤也不會撒謊。她說她聽到的那句話是這件事牽扯到了左氏,我相信就算真的是和左氏有關,也絕不會是左氏讓人對她的父母滅口。”
溫瀟閉上眼睛,想着這句話的意思。
“有關”這兩個字的含義太廣,好像說明了什麼,又好像什麼都沒明說。就比如說一個人和另一個有關,他們可能只是點頭之交的鄰居,也有可能是共同生活的伴侶,這能一樣嗎?
“我和您說這些,就是想請求您的幫助。”
洛翼的目光裏充滿了請求之意,他懇切道,“左夫人,我答應幫君瑤查清真相。我知道我的請求實在冒昧,可我必須試一試。現在我查到的線索都斷了,我只能來求你了。”
溫瀟看着他的眼睛沉默不語,她明白了他想說什麼。
果然,下一刻洛翼就道:
“我想請您和左先生幫忙,從左氏內部調查二十三年前——”
沒等他說完,溫瀟就打斷他說:
“洛少,我理解你的來意,但如果只有唐小姐聽到的那幾句話,根本就沒法查,除非你還有別的更重要更有指向性的線索。”
她沉靜地凝視着洛翼,她知道他會來這一趟,肯定是還有別的線索能提供給左氏,他纔會開這個口。正如她的猜測,洛翼沒有猶豫就又讓保鏢拿來一份資料。
“王素芬——”
溫瀟念出這個名字,皺了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