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蘭坐在病牀上,蜷縮着身體。她的目光晦暗,不復之前的神采。這時有護士走進來,看到她的姿勢後趕忙道,“你這麼坐着會牽動傷口的,平躺。”
她沒有理會,只是獨自出神。
護士見她這樣就上前要幫她躺下,她卻叫道,“別碰我!”
聞言,護士皺着眉頭,“我是要幫你——”
“不要碰我,你走。”
虞蘭垂着眼眸,聲音冰冷。
離開病房,護士對站在走廊上的警探道,“病人的精神狀態不好,要不要請個心理醫生給她看看?”
那名警探聽了就道:
“哪來的錢請心理醫生啊,這女人不是美國籍,又不給我們交稅,我們也不能給她掏腰包吧?”
說着,警探又對護士揚起手裏的繳費單。
“而且她接受治療住院的這些費用,她也必須都付清。我這次來就是要和她說這件事的。她要是不能繳清費用,那我們就只能把她遣送回國了。”
護士無奈地聳了一下肩。
隨即,警探就走進病房。虞蘭聽到聲音,尖着嗓子道,“我不是說了不要再來煩我嗎!”
“虞小姐。”
警探因她的尖叫聲皺了一下眉,但還是沒有出去,而是把繳費單遞給她說:
“雖然現在可能不是時候,但有件事我必須和你說。你得把住院和接受手術治療的費用都付了。”
因爲虞蘭沒有美國的醫療保險,因此這筆費用總共算起來是很大的數字。要擱在以前,這筆錢對虞蘭來說不算什麼,可現在她國內的賬戶和資產都已經被凍結。
而她父親這邊,加陵想要殺她,也把她的海外銀行賬戶給凍結了。
她現在可以說是身無分文。
從沒爲錢操過心的她哪體會過缺錢的滋味。
顫抖着手接過繳費單,她難以形容心裏的恥辱,沉默半晌後纔看着警探說:
“我的錢都被凍結了,你們能幫我解凍嗎?”
警探眉頭皺得更緊,覺得這女人是在和他開玩笑,“虞小姐,你賬戶被凍結那是銀行的事,我們沒權力給你解凍,你得去找銀行。”
“現在外面都是想殺我的人,我怎麼去找銀行?”
虞蘭憤怒道。
聞言,警探沉默了一會兒,道,“我可以幫你向銀行詢問情況,但有些業務還是需要本人到場才能辦理的。如果你在一天之內付不出錢,那我們就只能把你請出醫院了。”
說完,他就站起身,虞蘭死死地攥着手裏的繳費單,瞪着對方的背影道:
“你們要是把我趕出醫院,總該讓我住在警局吧?”
“抱歉,請你理解,你住在警局也是需要費用的,而且你現在的情況不符合我們的拘留條例,所以我們只能把你遣送回國。”
警探沉聲道。
虞蘭一臉不可思議的震驚,她腹部的傷口都疼了起來,“你說什麼?你們明知道我有生命危險還要送我去機場,是想害死我嗎?”
“抱歉,這是規定。”
警探看着她說。
“規定?”
她紅着眼睛叫道,“你們的規矩就是葬送我的性命嗎?”
警探扔下這句話就不在病房裏逗留,直接離開。
虞蘭雙手抱着頭,她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
大使管的人肯定會和國內聯繫,到時候她一回國就會立刻被警方的人押走,等待她的就是被拘留和判刑。到時候所有人都會知道,曾經風光的女明星變成了階下囚。
唐君瑤一定會幸災樂禍地看她的笑話。
想及此,她的臉色灰敗,原本優雅知性的氣質都蕩然無存,那平時精心保養的容顏也變得憔悴黯然。
她現在是恨死了加陵,這個混賬背叛了她的父親,想要她的命。
早知如此,她就不應該讓加陵去殺陸雲深,就算她親自動手,陸雲深那個沒頭腦的廢物也早就死了,哪至於會惹出現在這麼多麻煩。
如果不是加陵,她也不會陷入絕境。
她沉着眼眸,加陵顯然是早就想好了要把她滅口,所以他才提前動用手段,讓她無法聯繫上父親。
那傢伙居然早就處心積慮地想害死她——
這個念頭讓她勃然大怒,可她現在又沒辦法讓加陵付出代價。
這時,剛纔離開的警探忽然折返回來,推門而入對她道,“我接到了一個電話,有人說可以幫你支付所有費用。”
聞言,虞蘭的臉上沒有喜色,她知道這個願意幫忙的人肯定要求她的回報。
“條件是什麼?”
她冷聲道。
警探扔給她一部手機,“你自己和她談吧。”
接起電話,她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女聲。“虞蘭,還記得我嗎?”
這聲音讓她咬牙切齒。
“就是你舉/報了我。”
“哈哈,你能聽出我的聲音啊,那我還挺榮幸的。”
姜朝雲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爽朗明快,但聽在虞蘭耳裏卻十分可惡。
“你又想幹什麼?想讓我回國自首,那你休想。”
她斬釘截鐵。
“你就這麼不想回國?”
姜朝雲輕笑着道,“對你來說,回國是被判刑,如果你願意自首的話,刑期可以減少很多,那用不了多少年,你就還可以出來。但如果你不回來,就是留在美國給想要你命的人機會,你難道甘心就這麼死了嗎?”
“我甘心。”
虞蘭冷笑一聲道,“我是不想死,但比起回國灰頭土臉地蹲監獄,我寧願死在異國他鄉。”
聞言,姜朝雲微微垂眸,虞蘭的話不出她的意料。
這女人還真是鐵了心要一條路走到黑。
但她還是想最後爭取一下,勸道:
“你真的不考慮回國?你如果回去就是自首,再加上你能提供的想殺你的那個團體在國內的犯/罪證據,你甚至可以被算作污點證人,真的可以減刑很多。”
說着她又靈機一動,另闢蹊徑:
“你就不恨想殺你的那些人嗎?如果我是你就讓他們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