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差點被撞的那孩子在打電話時提到了這個名字,我碰巧聽到的。”
“除了這個名字之外,他還說了什麼?”
左癒合上筆記本,對這件事有了興趣。
“我也只聽到了幾句,”溫瀟眨了眨眼睛說,“我可以告訴你,但你可不能和別人說啊,我答應過那孩子要保密的。他就是說,韓聖江你有沒有心,這些年你一直沒找過我,現在也別來找我,讓我和媽媽再被捲入進這麼危險的事。”
說着,溫瀟擔心道:
“你說這孩子以後會不會還遇到這樣的危險?如果真有人要殺他,還涉及到鉅額財產什麼的話,那他現在不安全啊。只要不得逞,那些人就不會罷休的。”
左愈卻是輕輕一笑,“我知道你說的少年是誰了。”
溫瀟愣住,就聽他道:
“是個長得很清秀的男孩吧,身高應該在一米八上下。”
“對。”
溫瀟也沒想到這世界這麼小,這人左愈還真認識。
“你說的這個人,他現在是我們左氏集團的員工,是技術部的。”
左愈低聲道。
溫瀟有些錯愕,“可他看上去很年輕誒,我覺得他還沒讀大學。”
“沒錯,他今年還沒高中畢業。”
左愈擡起頭看着她,緩緩解釋,“但他的電腦技術非常好,在他的領域,他可以說是頭腦最頂尖的那一類人。所以我特別僱傭了這個叫陸雲深的少年,給了他很高的薪水,希望能將這樣的人才留在左氏工作。”
“那他家裏是怎麼回事?”
溫瀟忍不住問道,“他和那個韓聖江,是什麼關係?不會是父子吧?可如果是父子,他怎麼會——”
怎麼會用那種態度和韓聖江說話。
“他們確實是父子。”
左愈娓娓道來:
“但他是韓聖江非婚生的孩子,就是大家說的私生子。他的媽媽原本是名校畢業很優秀的白領,但當年因爲被說是介入了韓聖江婚姻的第三者,所以只能黯然離開了滬城的金融圈。但是她離開的時候,已經懷孕了。”
溫瀟這才明白,陸雲深爲什麼對韓聖江充滿憤怒。
“她生下了孩子,讓孩子隨她姓陸,一個人將陸雲深撫養長大。這中間具體發生了什麼我也不知道,但她並未從韓聖江那裏得到錢財。”
左愈說起的這段往事,是上流圈子裏幾乎人盡皆知的醜聞,當年也一度鬧得沸沸揚揚。
“我聽說韓聖江覺得她一個女人帶着他的孩子賣力工作補貼家用,這件事被人議論很丟人,所以他找她談過,想把孩子領走,給她很多好處,但條件是她必須放棄身爲母親的撫養權。”
說到這裏,左愈微微頓住,有些佩服這個女人,“但她拒絕了,她還是決定自己撫養孩子,不管有多苦。那之後,就再沒傳出消息說韓聖江和她們母子還有聯繫,應該是真的不聯繫了吧。”
溫瀟不禁怔住,垂下眼眸說:
“這樣的女人,真的會是破壞別人家庭的第三者嗎?”
左愈輕輕搖了搖頭:
“當年發生什麼人,我們都不得而知。但她真的把陸雲深培養得很好,他很聰明,而最重要的是,他還沒成年就知道承擔起責任。她的母親在一年前被查出得了心臟病,需要鉅額的手術費。他一邊上學,一邊掙錢,爲此試過很多辦法,甚至走了歪路。可他想救母親的這份心是赤誠的。”
溫瀟聽了忽然就心軟得一塌糊塗,她自己也有孩子,這樣的事情是最能打動她的。
“那陸雲深說讓韓聖江不要在這時候來糾纏他們,又是什麼意思?難道他差點出車禍這件事,和韓聖江有關係?”
她緊張地問。
“就在幾天前,韓氏集團原本的繼承人,也就是韓聖江和他太太唯一的長子在美國出車禍身亡。”
左愈頓住片刻後才道:
“我想要麼是有人想針對韓聖江,要麼就是誰覺得韓弘瑞的死,和陸雲深有關係,所以想報復他。說到這個,我原本是想通過和陸雲深籤爲期十五年的僱傭合同,提前預支兩百萬工資給他,這樣對左氏也能解了他要給母親做手術的燃眉之急。但韓聖江知道了這件事,他爲此來找過我。”
溫瀟皺着眉頭說:
左愈笑了一下道:
“那你誤會他了,他是想讓我放棄和陸雲深籤合同,這樣他就可以讓陸雲深進入韓氏工作。在失去長子之後,他需要陸雲深成爲他新的繼承人。”
溫瀟算是聽明白了,她撇了一下嘴道:
“那現在是他想讓陸雲深當繼承人,但陸雲深不願意對吧?那他也不能強迫陸雲深啊。也不是什麼人都想被扯進這種豪門斗爭裏的吧?哪有這麼當父親的,明明兒子不願意的事,他還要逼迫。而且就
因爲他的決定,他險些害死陸雲深。”
如果說今天陸雲深遇到的車禍和韓氏集團沒關係,她纔不相信。
“話是這麼說。”
左愈若有所思道,“我總覺得韓聖江現在就開始急於找下一個繼承人,好像有些太操之過急了。”
“這話是什麼意思?”
溫瀟沉着眼眸問。
“你想啊,他的長子纔去世幾天,他就忙着和陸雲深聯繫,想讓陸雲深進入韓氏集團工作,這個進度是不是太快了?如果一切正常,他應該不至於動作這麼快。”
左愈微微眯起眼睛,道:
“韓聖江這個人我和他有過幾次交道,他做事還算縝密,像這樣在長子剛去世的情況下就莽撞地要立私生子當繼承人,不像是他的做事風格。他這麼做不是等於主動激化韓氏集團內部的矛盾嗎?第一個不願意的就是他的妻子。除非,有什麼我們不知道的事。”
溫瀟張了張嘴,然後憂慮地問:
“那陸雲深該怎麼辦?”
不論韓聖江有什麼打算,不論韓氏集團中將他視爲要除掉的眼中釘的人是誰,陸雲深都無力反抗,他的處境真的很讓人擔憂。
韓宅。
“老爺,您怎麼回來了?”
等在門口的管家看到韓聖江風塵僕僕地回來,有些緊張地說,“太太她現在情緒很不穩定,如果看到您,她會——”
“我就是要找她。”
韓聖江怒聲道。
管家一聽他的口吻,愣了一下之後不敢再說什麼。“她人呢?”韓聖江又問。
“在三樓朝南的臥室裏。”
管家低下頭,輕聲回答。
三樓。
“太太,您喫點東西吧,不然身體受不了的。”
站在走廊上,韓聖江就聽到女傭柔聲勸慰的聲音,但隨即就是女人歇斯底里般的罵聲,“我現在喫什麼東西,你們該不會是在飯裏下了毒,想害我吧?!給我滾出去!”
下一秒就是碗筷被摔在地上的聲音,然後傳來女傭被嚇到後的抽泣聲,而韓太太仍然在叫罵。站在門外的韓聖江握緊拳頭,忍無可忍,一腳踹開門走進去。
韓太太一看到他,立刻站起來,指着他道:
“你這秦獸還敢來見我!”
韓聖江深吸了一口氣,對嚇得渾身哆嗦的女傭說,“你先出去,這裏的東西不用你收拾了。”
女傭趕忙退出房間。
“怎麼,你看上這個當幫傭的小姑娘了?”韓太太出言嘲諷道,“覺得她年輕漂亮,比我這個瘋婆子要好得多是吧?”
“你胡說什麼?”
韓聖江厲聲道。
“我胡說?這些年來,我早就看透你的真面目了。姓韓的,我告訴你,弘瑞的死我不會放過你的,還有那個狐狸精和野種,我說了要讓他們血債血償,他們這輩子都不得安生!”
韓太太仰起頭罵着,韓聖江看着她,忽然道:
“所以,真是你找了人要殺雲深?”
聞言,韓太太臉上卻是一怔,隨即冷笑着對他說,“你害死了弘瑞還不夠,這麼快就也想給我一個罪名,把我這個你最後的眼中釘也給剷除了,你就可以爲所欲爲了是吧。哈哈,我早就知道你會這麼做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韓聖江懶得和她陰陽怪氣,閉了閉眼睛說:
“我就問你,今天下午撞上陸雲深的那輛貨車,是不是你做的?”
聞言,韓太太頓住,幾秒後才道:
“那野種也被車撞了?”
說着她臉上露出扭曲的笑意,歇斯底里般上前拉住韓聖江的袖子問,“撞死他沒有?你說話啊,他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