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君瑤閉上眼睛,死死地皺着眉頭,等待着那劇烈的疼痛來臨,然後就應該是黑暗。

    但她卻遲遲沒有等來疼痛。

    她睜開眼,看到面前的男人緩緩落下了握刀的手。

    因爲在他身後,有人用槍指着他。

    她並不認識那其實是一把用高科技打造的新型麻/醉槍,放出的子彈一旦刺入皮膚就能讓中/彈者在極短的時間內失去意識,藥效的發作速度非常快。

    正是這種突破了以往侷限的速度,救了她的命。

    唐君瑤看到站在拿槍男人身後的洛翼,淚水流得更加兇猛。那名國際刑井組的特勤飛快地衝上來,控制住渾身使不上力氣的加陵,而洛翼則不管不顧地跑到她身前。

    “我以爲再也見不到你了——”

    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臉,唐君瑤哭得稀里嘩啦。

    洛翼捧着她的臉,用力吻着她的額頭道,“是我沒保護好你,是我的錯,如果我沒有把手機關機,沒接到保鏢打來的電話,今晚就不會發生這一切。”

    他自責的樣子讓唐君瑤哭得更厲害。

    “如果不是你想到我和你說過,我的辦公室用了特別的安保手段,在緊急時刻把這個混賬的人支到那裏拖延了時間,就來不及了——”

    洛翼喃喃道。

    他曾告訴過唐君瑤,他在滬城的辦公室用的其實是雙門禁。

    如果有人在解除第一道禁令的接下來一分鐘裏,不使用辦公室隱藏的指紋收集器輸入指紋,那他本人的手機就會收到一條消息,提醒有人進了他的辦公室,而那個進入他辦公室的人也會被自動困在辦公室裏。

    正是這條信息讓他意識到出事了。

    隨即就是心靈感應般的直覺讓他想到了唐君瑤,他立刻給唐君瑤打電話卻打不通,他就又給負責保護唐君瑤的保鏢打電話,但他們的手機也都關機。

    他意識到真的是唐君瑤出事了。

    而加陵還不知道的是,洛翼在滬城的公司還有一個規矩,那就是不論什麼時候,都有一個保鏢在附近值夜班,以便他的辦公室有什麼情況,對方能最快地趕過去。這個規矩甚至對公司的其他員工都是保密的。

    察覺到加陵那名手下潛入他辦公室之後,他就讓保鏢拿好注/射用的麻/醉劑,趁那個潛入者不注意,給對方紮了一針。至於加陵聽到手下說東西已經到手,這是保鏢拿過潛入者的耳麥,聽到耳麥裏的催促,順着對方的話慢慢糊弄過去的。

    洛翼也是在這個時間差裏和國際刑井組的人取得了聯繫,當時他已經通過制服潛入者的保鏢彙報的隻言片語,知道這些人想從他辦公室裏找到錄音筆,這讓他立刻想到了害死唐君瑤親生父母的那個犯/罪團體。

    他當時就知道,將唐君瑤約到酒店房間並挾持了她的人,一定是這個團體的人。

    就是在這樣驚險的情況下,他帶着國際刑井組的人趕到酒店。因爲酒店方的配合,他們無聲打開了房門,才能做到在加陵反應過來之前,就將這個危險的罪/犯放倒。

    只要差那麼一點,他就再也見不到唐君瑤了。

    “這是老天知道,你應該好好活下去。”

    洛翼抱緊唐君瑤也不禁流出眼淚,“是你的爸爸媽媽在冥冥之中庇佑你。”

    唐君瑤將頭埋在他懷裏。

    隨後,警方的人在衛生間裏找到躺在浴缸裏被綁住手腳,同樣失去意識的張昊。看到張昊也沒有事了,唐君瑤被洛翼摟在懷裏,疲倦地離開酒店。

    三個小時後。

    她披着洛翼的外套走出警局,看到洛時聞也來了,不好意思的低下頭說:

    “對不起,如果不是我執意要晚上出門,也不會發生這種事,讓您擔心了。”

    說着她還要給洛時聞鞠躬,洛時聞扶住她,皺着眉道:

    “你這孩子想什麼呢,你覺得我會怪你?”

    唐君瑤也不知道該是什麼心情,她剛纔可是差點沒命,如果不是洛翼及時帶人趕到,那她真就交代在酒店房間裏了。

    雖然洛翼把錯誤都攬到自己身上,但她覺得這件事就怪她,因爲洛翼已經爲了保護她盡心盡力了。她爲什麼就不能在來之前想到,張昊不會大半夜的把她叫到酒店呢?都怪她太笨了,才惹出這麼大的亂子。

    “沒事就好。”

    洛時聞想說什麼,但看她臉色這麼差,最後只是嘆了口氣道。

    唐君瑤低下頭,不知想着什麼。洛翼在這時和警長說完話,走過來對她道:

    “瑤瑤,你在想什麼?”

    聞言,唐君瑤有些無措地擡起頭,洛翼看到她臉上的淚水,她又哭了。

    “我現在知道了,王阿姨——”

    她搖着頭,心裏的痛苦是說不出來的滋味,沉默了很久她才能接着道,“其實王阿姨那次來橫店找我,她給我那封信,是真的想和我告別。”

    洛翼怔住。

    “那時候王阿姨就想好了,她要做什麼了。她拿走了父親留給我的錄音筆,但她沒有把錄音筆交給那些人。她真的是想保護我啊。”

    她的眼淚像決堤的洪水,怎麼也止不住。

    王素芬對她的那些情意都不是假的,被她當做親人的王阿姨,也是真的把她當成了親人。

    那些曾溫暖她的東西從來都不是假的。

    在酒店房間裏,加陵對她說,王素芬在臨死前說錄音筆其實在她這裏。當時她就知道,加陵是在騙她,因爲王素芬在拿走了錄音筆之後就一直沒再和她提過這件事。

    只有王素芬自己知道錄音筆在哪裏,那個從未對唐君瑤說過一句話的女人是在用生命獨自守護着這個祕密。

    而且直到被折磨致死,王素芬都沒有說出錄音筆的下落。

    沒了錄音筆,就沒了能搗毀這個犯罪團體最有力的證據,就無法讓死去的人瞑目,所以她不能說。

    正因爲加陵從王素芬嘴裏什麼都沒得知,他才按照他自己想當然的猜測來騙唐君瑤,他只能懷疑錄音筆是在唐君瑤手裏。

    唐君瑤知道,王素芬會選擇回到滬城冒險和國際刑井組的人聯繫,也都是爲了她。那個時候,這個沉默的女人是想爲她做最後一件事吧,想爲她摧毀害死她父母的犯/罪團體,想爲她伸張正義,更想保護她。

    現在想到王素芬留給她的那封信上寫着,讓她提防洛翼。她才明白,原來王素芬的意圖不是想離間她和洛翼,王阿姨應該是真的不放心她,這個一直保護着她的長輩只是擔心她會被欺負啊。

    “因爲王阿姨知道她已經不能在我身邊了,所以她怕我再遇到什麼委屈,就沒人能保護我了。”

    唐君瑤的心痛得發澀。

    忽然,她感到有冰冷的液體掉落在她臉上。她擡起頭,發現滬城下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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