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到虞蘭在看見照片那一刻的驚駭反應,警長冷笑了一下說,“現在你還要抵賴嗎?”

    “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虞蘭放下手裏的照片,仍在負隅頑抗。

    “不愧是當過演員的人,心理素質真的好。”

    警長面露諷刺道,“只可惜,你心理素質再好,也註定成爲不了一名好演員。因爲好的演員是在作品裏演戲,用虛構的故事詮釋真實的靈魂。而你的人生,卻被你演成了徹頭徹尾的謊言。”

    聞言,虞蘭攥緊被拷住的右手,她低着頭,掩飾着自己陰暗的目光。

    “就連虞蘭這個名字,都是假的。”

    下一刻,警長猛地一拍桌子,虞蘭渾身一顫,看向對方,眼裏流露出深重的恨意。

    “是誰告訴你們這些的?”

    她咬牙道,“是那個叫加陵的男人吧。他的話你們根本不能信,他就是因爲和我有私人恩怨,所以就想往死裏害我。”

    “哦?你剛纔不還說你和他只是僱傭關係嗎,現在又說你們有私人恩怨了?”

    警長看着面前這個謊話連篇的女人,心裏滿是厭惡,冷冷道:

    “你的話都前後矛盾了,你自己沒意識到嗎?”

    虞蘭擡起頭,卻是紅着眼眶,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我是因爲太慌亂了,纔會這樣的。但是警長先生,我真的是被冤枉的。你說我的名字都是假的,可我就是虞蘭啊。”

    現在她等於被逼上了絕路,如果再被警方坐實了她盜用雙胞胎妹妹身份的罪名,實則真身份是賭梟的女兒,那她就徹底毀了,就不僅僅是蹲個十年監獄的下場了。

    所以即使知道自己的證詞已經漏洞百出,但她還是要拼死一搏。她現在就賭加陵證明不了她是吳強女兒,這樣她好歹還能繼續用虞蘭這個名字。

    “你就是虞蘭?”

    警長用壓迫性的目光盯着她,彷彿能看透她僞裝表演下的真實念頭,讓她有些不寒而慄,但她卻仍然維持着被冤枉的委屈神情。她的表演天賦確實好,這種時刻還能不因爲慌亂直接露出馬腳。

    隨後,警長又從助手那裏接過幾張照片,在她面前一一攤開。

    “那你向我解釋一下吧,這個女人是誰?”

    這幾張照片上的主角都是真正的虞蘭。

    說來奇怪,明明是長相幾乎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但姐姐和妹妹的氣質其實完全不同。

    真正的虞蘭是個很陽光開朗的女生,面對鏡頭的時候永遠都在笑,而且那笑容就像是雨後的晨曦一樣富有感染力,清新美好,乾淨到讓人心生嚮往。

    人們一看她的照片就知道,這樣的女孩肯定有着很好的家教,她的父母一定也都是溫柔的人,才能讓她的眉眼間沒有染上絲毫陰霾。

    可姐姐就不一樣了。

    明明是同樣相貌,但姐姐卻比妹妹多了幾分媚色。這種嫵媚彷彿是有意而爲之的,就像在陰暗的場景中開着的扶桑,憂鬱而暗含冷意。她的魅力中,總有什麼像是紮根在骨髓裏的毒,無聲地叫囂着,如影隨行。

    “這就是我。”

    虞蘭挨個看過照片,不動聲色地說。

    警長几乎都要對她刮目相看了,這就是撞了南牆還不回頭吧?“可你們看上去根本就是兩個人。”

    “是嗎?”

    她淡淡地笑道,“很多人學生時代和工作以後都會不一樣吧,我以前確實很單純,可後來我變了,這不是很正常嗎?警長先生你自己比起讀書時,就沒有變化?”

    警長看了她一會兒,指着照片上的女孩道:

    “我們去問了虞蘭的大學同學,她們說虞蘭發生變化是在大三那年。就在那一年,她忽然就像變了一個人,和同學之間有了距離感,就連和以前最親近的朋友,也疏遠了。”

    聞言,她直視着警長的眼睛,淡然道:

    “那一年我被很尊重的已婚老師騷/擾,所以我內心有了陰暗的祕密,變得不那麼開朗了,一度還患上了抑鬱症。但我不想讓同學和朋友爲我擔心,才疏遠他們,有錯嗎?”

    這完全是她編出的謊話。

    大三那一年,就是她來國內見妹妹那一年,也是真正的虞蘭因車禍去世的那一年。那些同學反映說就在這一年她像變了一個人,那是因爲虞蘭本來就變了一個人啊,他們還不算太傻。

    但她肯定不能對警方說真話。

    至於她爲什麼要找這樣的藉口,說自己被同校的已婚老師騷擾,這是她給自己找好的後路。

    就算警方去學校取證後發現沒人知道這件事,她也可以辯解說那個已婚的男老師怕醜聞敗露,這纔不承認。這種事想要自證清白難得很,她就可以咬死對方了。

    而她一點都沒想過,她這麼說會不會毀了無辜老師的事業和家庭。別人的死活,這根本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

    警長都要被這個女人氣笑了,他雙手抱胸說:

    “你可真能編啊。有這才能,我看你比起演員,更適合做編劇。”

    面對警長的嘲弄,她低下頭說:

    “這都是真的。當年那件事對我的打擊真的很大。就算你們是男性,也應該可以理解吧,一個女生遭遇那樣的事情,內心會是怎樣的痛苦。”

    “我要說不理解,那我就成心腸冷酷的罪人了?”

    警長看着擺出弱者姿態的女人,打心眼裏的厭惡她的虛僞。這女人爲了自己,什麼謊話都可以說。她的這些謊話,是在利用那些真正有過這樣經歷的人,和別人的同情心。

    “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證明,我確實是清白的。就算是罪犯,也有權利爲自己的清白辯解吧?你們要是想知道那位老師的名字,我可以告訴你們。”

    她笑了笑,鎮定道。

    “看來不拿出更關鍵的證據,你是不死心了。”

    警長又重重地拍了桌子,沉聲道:

    “根據加陵的證詞,你和虞蘭其實是雙胞胎姐妹,你們的容貌一樣。你們姐妹都在緬甸出生,但虞蘭在幼年時被人拐走,幸運的是她被華人所救送到國內,隨即進入福利院,然後被虞氏夫妻收養。”

    聞言,她的眼睫微顫,指甲都摳進肉裏。

    看着她竭力維持住鎮定的模樣,警長的口吻變得更嚴厲:

    “真正的虞蘭其實在她大三那年就死了,而你就是在那時候冒名頂替了她。你看準了她的養母已經離世,而養父因爲老年癡呆症住進養老院,已經神志不清,其他人就算覺得虞蘭的性格變了,也不會懷疑她是被人頂替,這對你來說就是可趁之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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