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寡言的男人被押到審訊室,警長給他放了一段錄像,看到吳強被審判時失控的畫面,他微微勾起嘴角,似乎對什麼不屑一顧。“他這麼怕死,真是給我們丟臉。”
“你不怕死?”
坐在他對面的警長皺了皺眉道。
因爲這個名叫加陵的緬甸男人所犯下的罪行實在太過惡劣,已經觸犯到了底線,所以他將要接受的也是最高刑罰,這已經是毋庸置疑的事。
可看他的表情,卻好像是一點都不怕死。
“每個人都是要死的,所以,怕也沒用。從我十四歲親手殺了第一個人開始,我就不怕死了。這麼多年了,也終於輪到我了。”
加陵說這話的時候,臉上竟是帶着笑。
警長都有些不寒而慄,吳強雖然纔是幕後的大老闆,但這個男人比吳強更可怕,像他這種不怕死的罪犯纔是危害性最大的。
好在國內的警方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將他繩之以法。
“不管你怕不怕死,你以後再也不能興風作浪了。”
頓了一會兒,警長沉聲道。
加陵卻是若有所思地想着什麼,然後問,“我什麼時候上路。”
“不用着急。”
警長看着他,皺眉說,“等時候到了,會送你上路的。”
“還是快點讓我解脫吧。”
加陵低下頭,看着自己被拷住的雙手,嘆了口氣道,“不然你們養着我這個罪大惡極的人,還得花錢。還是不要把社會資源都浪費在我身上了。”
這話說得還真是通情達理,警長眸光一沉。
他幹這行這麼多年,也見過一些最終被判死/刑的罪犯,但像加陵這樣催促警方,讓他們早點處死自己的人,他還從來都沒見過。像這種人,死到臨頭都毫無反悔之意,或許已經不能被稱之爲人了。
如果世界真的有惡魔,那就是這副模樣吧。
又過了半年。
墓地。
唐君瑤捧着鮮花站在相鄰的兩座墓碑前,摘下帽子後,單膝跪在墓碑前。
兩座墓碑上印着一男一女的照片,他們看上去那麼年輕,男帥女靚,如此般配。可惜,他們的時光太早就停滯了。唐君瑤一想到他們離世的時候,也就和她現在一樣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心裏就說不出來的堵得慌。
如果時光可以重來——
“爸,媽,我是君瑤。”
她伸手撫上墓碑,緩緩道,“我現在過得很好,有了自己熱愛的事業,也有我愛的人陪在我身邊。我的兒子,也就是你們的外孫,他剛學會叫媽媽。”
說到這裏,她的眼眶不禁溼潤,哽咽了一下才接着說:
“我會越來越好的,帶着你們對我的愛,繼續幸福下去。”
這時,一直站在唐君瑤身旁的俊朗男人彎下腰,將她攬入懷中。感覺到洛翼身上的溫度,她微微垂眸,“當年取走你們性命的罪人,已經付出了生命作爲代價。你們可以瞑目了。”
說完,她接過洛翼拎着的陳年佳釀,打開瓶蓋,將辛辣的酒液灑在她父母的墓碑上。
這是她父親家鄉的習俗,來悼念已故親友的人要帶上一瓶好酒,讓已經去世的人,也再嘗一口烈酒的味道。
唐君瑤甚至不知道她的父母生前是否喜歡飲酒,但她也只能按照這種習俗,以此祭奠他們。
她灑完酒,默默地站起身。
“媽媽——”
忽然,一道響亮的稚嫩童聲響起。她回過頭,看到保姆抱着孩子朝她走來。
“少夫人,小少爺他哭着鬧着要找你,我只好帶他過來了。”
保姆低聲道。
“沒事。”
唐君瑤笑着從保姆懷裏接過孩子,她的兒子鬧鬧睜大眼睛,看着她傻笑着,嘴裏還在模模糊糊地叫着媽媽。陽光下,鬧鬧藍色的眼睛像是水晶做的,十分招人喜歡。
“這孩子越來越粘人了,長大了該不會像女孩一樣吧?”
洛翼看着被唐君瑤抱住就不哭的兒子,有些無奈道。
唐君瑤瞪他一眼說,“媽媽說,你小時候也很粘人呢。”
她說的媽媽指的就是洛夫人。現在她和洛翼的父母相處得越來越好,和洛夫人之間也真有了母女般的情分。這聲媽媽,她叫得越來越自然。
洛翼撓了撓頭,鬱悶地說:
“我小時候有這麼粘人?”
保姆在一旁笑道:
“少爺,這可是真事,您像鬧鬧小少爺這麼大的時候,纏得夫人可緊了,把您一放下就哭。老爺那會兒還說呢,說不知道的還以爲他家生的是閨女。”
聞言,洛翼尷尬地訕笑着,又聽保姆說:
“小少爺可真像您小時候啊。”
唐君瑤伸手輕輕掐了一下鬧鬧的臉,目光又落到她父母的碑上,微微笑着說:
另一邊,滬城大學。
左惟愛走下車,站在校門前望着這裏。
他看到的都是洋溢着朝氣的青春面孔,這些大學生身上真有一股書卷氣,哪怕他們中有很多人都打扮得時髦成熟,身上散發出的活力,也表明着他們對未來的期待。
“看來我沒選錯學校。”
他擡起手擋着陽光,嘴角勾起。站在他身旁的左惟墨笑了一下道,“你能考上滬城大學,讓我刮目相看啊。”
聞言,左惟愛撅起嘴道:
“難道在哥哥眼裏,我就真有那麼笨嗎?”
“因爲你高中三年的數學成績,真的都很讓人擔憂呢。”
左惟墨看他一眼實話實說,“在你高考前,爸爸對你進行的那三個月魔鬼訓練成效顯著,居然把你一個只能考30分的數學渣,硬是拉到了能考出120分的水平。”
一回想到高考前那三個月的地獄生活,左惟愛站在陽光底下都不寒而慄。
他以前一直都覺得左愈脾氣還不錯,也沒有外人說得那麼玄,但左愈給他輔導數學時,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了爲什麼大家都說左愈是大魔王。
那確實是太可怕了。
雖然左愈不會動手打人,但對方的一個眼神,那攻擊性都能化爲實體傷害。
“拜託,我那三個月可是做題做到手抽筋,被爸爸起碼罵了幾千遍笨/蛋,這才考出這個成績的好不好?”
左惟愛控訴道:
“我那可真是掉了一層皮。”
聞言,左惟墨看着他,雙手抱胸,有些嫌棄般說,“那還不是因爲你的基礎底子太差了,不然的話你起碼也能考到135分以上。”
“135分?”
左惟愛張開嘴,無法用言語表達自己內心的驚駭。
“我高中時候做歷年的高考數學卷子,都能拿到滿分呢。”左惟墨輕描淡寫地說。
這下左惟愛徹底閉嘴了,他果然最討厭理科學霸了。
“你不進校門看看,九月份你就要來報道的學校是什麼樣?”
片刻後,左惟墨想到什麼,笑道,“暑假期間,滬城大學可是對外開放的哦。”
左惟愛卻搖頭道:
“不了,我還是留一點神祕感到報道那天吧。”
“那也好。”
左惟墨的餘光瞥到路過的人望着他們竊竊私語,還有女生拿出手機偷拍他們,有些無奈道,“那我們去附近的咖啡廳坐一會兒吧,別站在校門口當吉祥物了。”
聽到哥哥的話,左惟愛環視四周,這才發現有不少人都圍在他們身邊,大概是認出他們的身份了。
他對着一個正拿手機偷拍他的女孩揮手一笑,那女孩手一滑差點把手機摔了,她的同伴激動得都叫了起來。左惟墨看着自己弟弟恃靚行兇,嘖了一聲說:
“看來以後你在大學,會很快認識很多新朋友的。”
左惟愛嘿嘿笑了一下。
就在他要跟在左惟墨身旁離開人羣時,忽然,他的腳步頓住。
“是你?”
他有些詫異地說。
一個面容秀氣的女孩站在人羣中望着他,見他看過來,有些羞澀般笑着說:
“二少,你還記得我。”
左惟墨也定睛看過去,感到些許疑惑,他不記得見過這個女孩。那就是他弟弟自己認識的人咯?
他看向左惟愛。
“叫我二少幹嘛,直接叫我名字啊,我們是朋友。”
左惟愛笑着對那女孩說,“你家裏不是住在東京嗎,是暑假來滬城旅遊?”
“算是吧。”
女孩的性子很靦腆,她有些不自在地看了一眼滬城大學的校門,頓住片刻後道:
“我以留學生的身份申請了滬城大學,今年九月份就來這裏唸書,所以暑假就提前過來了。”
左惟愛睜大眼睛,“那我們就是同學了。”
聞言,女孩不禁怔住,“你考的也是滬城大學?”
“是啊。”
左惟愛點頭,又向哥哥介紹女孩道,“哥,她是柯家的小姐,柯如夢。”
聽到這裏,左惟墨就想起柯如夢是誰了。
兩年前媽媽在東京的時候,去過好幾次柯家。
如果他沒記錯,那個叫程露露的女人還試圖做媒撮合柯如夢和他弟弟訂婚。
不過現在看起來,柯如夢倒是一個給人不錯印象的女孩子,長得不算多漂亮,但勝在教養好,文靜端莊。怪不得媽媽後來總是提起她,都動了想認她當乾女兒的心思。
“柯小姐,既然碰到了,就一起去喝杯咖啡吧。”
想及此,左惟墨禮貌地邀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