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軒垂着眼眸,沉思着什麼,半晌沒有說話。白可兒見他竟然沒有立刻反駁自己母親,着急起來說,“爸,你不會也被媽媽說服了吧?”

    顏如玉氣道,“你這小崽子,就知道和你媽對着幹,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白可兒想要反駁,白承軒卻在這時詢問道:

    “你和鍾影已經見過面了,你對他的印象怎麼樣?”

    聞言,白可兒一怔,好半天不說話,還是顏如玉捏了她一把,她纔不情願般開口說:

    “我不喜歡他。”

    白承軒看着她,“這不是氣話吧?”

    “當然不是,我就是對他沒有感覺。”

    白可兒有些激動道,“爸,你之前還一直說要尊重我的意願,現在聽到鍾家的條件不錯就要改變主意了嗎?你不應該是這種人啊。”

    “怎麼和你爸說話呢?”

    顏如玉瞪着她。

    而白承軒卻只是平靜地說,“可兒,你想多了,我沒有這個意思。我只是想知道你真實的想法。鍾影的條件是很優秀,如果你對他有好感的話,那我支持你們繼續見面。但如果你對他沒有好感,那就到此爲止,以後誰都不要再說這件事了。”

    他最後的這句話顯然是對顏如玉說的。

    顏如玉氣得臉色都變了,在她看來原本白承軒都動心了,但卻因爲白可兒一句不喜歡他,她的計劃算是泡湯。她真沒想到,自己的女兒會這麼蠢。

    “今晚叫上藍雪和惟墨,我們一起喫飯。”

    白承軒卻是笑着將話題帶過。

    學校外的快餐店。

    身材高挑的混血青年坐在街邊的座位上,正用筆記本電腦打字,有人在他對面坐下。

    他擡起頭,看到對方後眸光微沉,淡淡道:

    “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你。”

    皮膚蒼白的少女對他一笑。

    她的臉上長着淡色雀斑,金色長髮盤在腦後,臉型小巧精緻,仔細觀察她那不用眯起也顯出幾分迷離的雙眼,就能發現她的瞳孔竟然是偏紅色的,就像是傳說中的吸血鬼一樣。

    可以肯定,她無論走在哪條街上,回頭率都會很高。

    但鍾影卻對她罕見的容貌特徵沒有絲毫意外,他只是看了她一眼,就重新注視着電腦屏幕。

    “你對我很冷淡啊。”

    少女用英文緩緩道,“看來你和那位亞洲千金小姐的見面,還算順利。”

    “不要用這種口吻說亞洲這個詞。”

    鍾影不緊不慢地敲着鍵盤,漫不經心般說,“我也有亞洲血統。”

    “但你身上流淌着雅利安人的血。”

    少女奇異的紅眸裏閃爍着精光,她的笑容帶有挑釁意味,“你難道不覺得嗎,正是這一半血液在你的身體裏佔據了主導地位,才讓你成爲了一個優秀的人。”

    鍾影打字的手微微頓住,然後對她投以冰冷的目光,“很抱歉,我不覺得。”

    “不用爲了反駁我而反駁我。”

    少女不在乎地聳肩,靠在椅背上。

    “你誤會了,我對反駁你沒有什麼興趣。我只是覺得,這個年代還相信血統論,認爲自己因爲膚色就高人一等,這很無聊。”

    鍾影看着她,半晌微微一笑,“用一個更準確的詞來形容,就是老土。建議你還是適當地更新一下思想,不然你會被這個時代拋棄的。”

    聞言,少女望着他的眼神變得有些危險。“傑伊,你不會忘了戴肯先生的叮囑了吧?”

    “你養父那天在莊園說的話,我都記得。”

    鍾影把筆記本電腦合上,從容不迫地整理着自己的東西,“但具體該怎麼做由我自己決定,誰都不能命令我。”

    “這麼說,你不願意考慮他的提議了?”

    少女盯着他,一臉不滿。

    鍾影沒有理會她,只是站起身,看樣子就要離開。少女不甘心般咬了一下嘴脣,沉聲道:

    “傑伊,你不想幫你生父報仇了嗎?只有戴肯先生能幫你——”

    “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

    鍾影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只是笑了笑,“我要走了,愛瑪。”說着他又想起什麼,“你的新發型不錯,是想COS暮光之城裏的那個女吸血鬼嗎?”

    愛瑪蒼白的臉上浮現出一抹怒意,隨即冷笑道:

    “傑伊,我們都把你當成自己人,但你的行爲不要太荒誕了。如果你真的繼續接觸那個亞洲女人,你的身上就會也粘上那種腐爛的氣息,就像最廉價的中餐館後廚裏散發出的味道。那種味道只會讓人想到死老鼠和染病的黃皮膚,像瘟疫一樣——”

    “夠了。”

    鍾影頓了一下,看着她說,“沒有人應該因爲與生俱來的特徵受到歧視。”

    “有些東西生來就是劣等,你不承認嗎?”

    聽到他的話,愛瑪只是嗤之以鼻地一笑,“在我看來,那些亞洲人就是有病。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上,不健康的病人不配獲得正常人的權利,這有問題嗎?”

    “很難相信,你作爲一個白化病人會說這種話。”

    鍾影淡然道。

    這句話徹底激怒了愛瑪,她猛地起身,揪住他的領子,怒聲道,“你再說一遍?”

    她是白化病人,所以纔有紅眼。她不是吸血鬼,但她確實像吸血鬼一樣脆弱,受不了強光,所以在晴天出門都要帶一把黑傘。她的頭髮本來也是白色的,但她用染髮劑將長髮染成了金色。

    “這會讓你感覺到被冒犯嗎?那你最好也不要再冒犯別人了。”

    他臉上的淺淡笑意不變,看着比自己矮了一頭的女人,在她耳邊道,“我不打女人,但我可以正當自衛,這是法/律賦予我的權利。你最好立刻放開我的衣領。”

    愛瑪死死地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鬆開他。

    鍾影理了理衣領,抱着筆記本電腦轉身就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愛瑪握緊了拳頭。

    不遠處,左惟墨悄然走出樹蔭。他將剛纔鍾影和這個白人少女爭吵的一幕都盡收在眼底。從他的角度來看,鍾影和她的關係很奇怪,他們不像是異性朋友,也不像是完全的仇人。

    如果真是仇人,那又何必先坐下來說話呢?

    這兩人之間肯定有更深的糾葛。

    想到這裏,左惟墨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剛纔拍下的照片,之後把照片發給了誰。

    “照片上那女孩,我在網上找到了一些資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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