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影的眸光微沉,坐直身體看着左惟墨的眼睛,但臉上仍然帶着笑。
“你不想回答?”
左惟墨面色平靜,又喝了一口啤酒,還對他笑了笑,“這個牌子的啤酒很不錯,你在哪兒買的?”
“你喜歡,我可以送你一箱。”
鍾影回以微笑,“看在我們是校友的份上,我可以解答你的疑問。”
左惟墨凝視着他,就等着聽他怎麼說。
“我會應邀去和白可兒小姐見面,是她的媽媽通過介紹人聯繫了我。這麼說吧,得知她的家庭可能需要一個繼承人來接手白氏集團時,我是心動了。”
他毫不扭捏地說着,姿態坦蕩。
“我知道白氏集團的總市值已經達到四十億美元,而且據我的瞭解,白氏是非常好的平臺。我個人也很崇敬和欣賞白承軒先生,他在我眼裏是最頂尖的企業家之一。我確實想進入白氏的平臺取得一席之地。”
說着,鍾影輕笑了一下道:
“這就是我的意圖,我不掩飾。至於我對白可兒小姐,也確實是有好感。如果我對她毫無感覺的話,我也做不到和她約會。對我來說,這件事要是能有進展,那再好不過。但可惜的是,她對我是毫無感覺。現在已經不是我願不願意的事了。”
左惟墨輕輕皺起眉頭,看着他道,“所以你是承認了,你就是因爲白氏集團才動的心。”
“我不否認。”
鍾影淡然道:
“白小姐的母親找我時就說了是想爲她女兒尋找合適的聯姻對象。我知道對白家來說,我父母的財富入不了他們的眼,所以從他們的角度來看,我能提供的價值就只有我的頭腦和能力。在這方面我很有信心。可現在看,白小姐本人沒有聯姻的意願,那就算了吧。”
說完,鍾影喝了一大口啤酒,揚起脖子,喉結沉下。
左惟墨閉了會兒眼睛,等他再次睜開眼睛時,鍾影已經解開領帶隨便地扔到沙發上。
“左少,你還有什麼要問的,我都可以回答。”
鍾影見他看過來,笑着說。
“你這麼年輕就想要選擇聯姻嗎?”左惟墨頓了頓,乾脆就問出自己心中所想。
據他所知,絕大多數同齡人都不會願意聯姻,不管他們的家世有多顯赫。
對纔剛剛二十歲的人來說,有什麼比愛情和自由更能吸引人?或許等到年歲增長,越來越多的人都會妥協,但在二十歲的當下,又有誰能願意放棄這其中之一?
而聯姻就意味着要把這兩者通通放棄。
這個問題倒是讓鍾影的眸光頓住。
左惟墨看着他終於有了些變化的表情,目光變得更加銳利。
半晌,鍾影才輕笑着低下頭,“左少,我可以也問你一個問題嗎,你和白藍雪是真正的愛情?”
“沒錯,我們就是因爲相愛才訂婚。”
鍾影的目光有些複雜。
真正的愛情嗎?他是沒想到,左氏集團未來的掌門人能這麼斬釘截鐵地肯定這句話。
他知道左惟墨不會是單純無知的人,那對方會這麼說,底氣是從哪裏來的呢?
“你們很幸運,我祝福你們能一直幸福。”
良久,他嘴邊浮現淺淡笑意,微微垂眸道,“不過,每個人的選擇不同,運氣也不同。”
“我沒有評價你的意思。”
左惟墨身體前傾,雙手支着下巴,一動不動地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有什麼事,迫使你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你好像意有所指?”
鍾影的眼裏有一種冷冽的情緒轉瞬即逝,雖然速度很快,但左惟墨還是捕捉到了。
這讓左惟墨知道,他必須適可而止了。他顯然已經碰觸到了鍾影的禁忌,如果再問下去只會讓鍾影對他的戒備更堅固,那不是他想要達到的效果。
“就在兩個小時前,我的未婚妻和她妹妹在酒店大堂被人偷拍。”
他很自然地改變了話題。
“還有這種事?”
鍾影微微皺眉,表示關心道,“希望這不要影響到她們的心情。”
“那個偷拍者當場被藍雪的保鏢識破,被迫刪了視頻。但他在對峙時,對保鏢說,你這個白人居然給亞洲人當走狗。”
左惟墨觀察着鍾影的反應,笑了一下道:
“那個人居然說這種話,很讓人意外吧?我沒想到,現在的費城還有對亞洲人態度這麼偏激的歧視者。”
“這樣的人確實存在。”
鍾影的目光一頓,像是想到了什麼。
“你從小在美國長大,遠比我瞭解這邊的情況。你遇到過這樣的人嗎?”
左惟墨緩緩道。
鍾影看着他,幾乎可以確定他是知道了什麼,沉默片刻後纔開口說,“你和我說起這件事是爲什麼,請直說吧。”
“我知道你認識一個叫愛瑪的白人女孩。她和你的交情好像並不簡單。你應該很清楚你的這位朋友都做過什麼。我已經查到,這個偷拍者和她的支持者之間有聯繫。”
左惟墨的聲音不高,說話的口吻也很平和,但卻讓鍾影感覺到了一種說不出的氣勢。
“真是了不起啊,原來這就是左氏集團繼承人的水準嗎?這麼短的時間,你就查到了這麼多,嗅覺真是靈敏。”
鍾影笑了笑,聲音卻是沉下:
“不過你弄錯了一件事,我和愛瑪不是朋友。如你所見,我身上也有亞洲血統,不可能和這種偏激的人做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