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
“荊市公安局。”
下午放學回家,顧桉等到的依然是加班短信。
第二天是週六,她比往常上學起得還早。
玉米排骨湯,西紅柿牛腩,雜糧飯,涼拌時蔬。
燉排骨湯間隙,烤了一盤蛋撻,一盤紙杯蛋糕。
臨近中午,裝飯盒的裝飯盒,打包的打包。
荊市公安局完全沒有周末氣氛,每個人都面色凝重步伐匆匆,在自己崗位隨時待命。
顧楨緊盯着顯示器,從海量監控畫面提煉線索。
“顧哥,你妹妹來了!”幫顧桉叫人的是當初接警的小哥,名叫楚航,今年警校剛畢業。
“哥哥,這個是給你的。”顧桉把飯盒遞過去,刑偵支隊衆人滿臉羨慕,顧桉又趕緊把小蛋糕小蛋撻拿出來,讓親哥分一分,抱歉道:“我做不了很多人的飯……”
……江硯呢。
江硯在哪兒呀……
顧楨挑眉,“那你抱着的這個飯盒是給誰的?”
顧桉鼓了鼓臉頰,慢吞吞道,“給江硯哥哥。”
“算你有良心,還挺知恩圖報。”顧楨並沒察覺什麼不對,“江硯凌晨出警,現在還沒回來。”
顧楨語氣稀鬆平常。
顧桉卻瞪大了眼睛。
凌晨,荊市剛迎來一場強降雨,降雨量250毫米以上,冷空氣接踵而來。
身後腳步聲匆匆,顧桉回頭。
江硯防彈背心荷槍實彈,身上已然溼透,警用作戰靴滿是髒污,而他正低着頭邊走邊把身上的裝備往下解。
視線相撞,他微怔。
“這小傢伙給你送飯呢。”顧楨提着點心去給大家分,轉身進了會議室,走廊上,只剩她和他大眼瞪小眼。
荊市突然降溫,她穿明黃色衛衣,娃娃臉瓷白,倒是跟她喜歡的煎蛋圖案有幾分相像。
江硯垂眸看自己,身上是這樣的裝備,還在昨天夜裏扣了無數次扳機,實在不適合見小姑娘。
“等我一會兒。”他冰冷的聲線柔軟。
等他再出來,已經換了一身衣服,頭髮微微溼着軟趴趴搭在眉宇。材質硬挺的淡藍色警襯扎進制服長褲,冷白手指正在扣着第一顆釦子。
清瘦筆挺,肅穆冷淡。
“江硯……”直呼人名字實在是沒有禮貌,顧桉頓了頓,又鼓足勇氣加了兩個字,“哥哥?”
江硯“嗯”了聲,面前小姑娘圓眼睛一眨不眨看他:“你彎一下腰呀。”
他照做,微微欠身。
就在這時,她走近了些,湊到他眼皮底下。
清甜的牛奶味道撲進鼻腔,她額頭就在他下頜邊,睫毛長而捲翹,似乎要掃到他側臉。
而她目光專注又認真,仔細端詳他傷口長勢。
“好啦,你站起來吧。”
江硯站直,慢了半拍。
“你是不是一直都沒在意,平時沾了汗淋了雨也不在乎,”顧桉皺着小眉毛,那張可愛的娃娃臉天真稚氣,卻要板得十分嚴肅,“不然不會這麼多天都長不好的……”
“你等我一下下。”她低頭,從自己的菠蘿斜挎包裏,從拿出一把創可貼。
他靜靜看着她睫毛,沒有說話。
“挑一個自己喜歡的。”她手裏舉着一把創可貼,花花綠綠,各種圖案。
江硯揉了揉鼻樑,“煎蛋圖案的。”
顧桉笑眯眯遞給他:“那你麻溜兒貼上!”
他撕開包裝紙,連角度都不在乎,隨手就要往自己下頜貼。
“你可別浪費創可貼呀!”
“哎呀歪啦歪啦!”
顧桉板着小臉仰着頭像個監工的小包工頭,小嘴叭叭叭嘟嘟囔囔。
而毫無預兆地,一八七的年輕警官,在她面前附身。
距離猝不及防拉近,她從仰視變成和他平視,面前就是那張毫無瑕疵的臉。
他臉型偏瘦,眉宇乾淨,忽略那身警服,更像是個清俊美少年。
美少年皮膚冷白髮透,剛洗過的頭髮乾淨清爽搭在額前,睫毛長而柔軟,根根分明。
目光順着他眉骨、鼻樑往下,她第一次看清他脣形……脣邊一指的地方,有個漂亮梨渦。
心跳猝不及防加速,顧桉呆呆立在原地忘了自己是誰在哪要幹嘛。
而他微微側開頭……
修長脖頸泛着冷白象牙光澤沒入警襯領口,清晰喉結線條一覽無餘。
那道怎麼也不好了的、讓她心心念唸的傷口,現在完完整整暴露她視野。
“那,有勞顧桉同學。”